只见予浅浅缓缓举起右手,坚定的目光中闪过不屈的光芒,一字一顿地宣布,“今天,在场的乡亲们都是见证,我,予浅浅,誓要履行纳粮之责!”
声音虽不高亢,却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紧接着,她的话语里添了几分决绝与骄傲,“我要将今年的粮食,亲自拿给沈慕尘沈大人!”
这一言,不啻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激起层层波澜。
闻及此言,予大全瞬间愣住了,旋即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满脸的嘲讽,“呵,予浅浅,话可不能乱说啊。你那破落户家里,哪里还有什么粮食?难不成是打算拿些猪吃的糟糠来糊弄我们?告诉你,那些玩意儿可算不上粮税!”
面对予大全的挑衅,予浅浅面色未改,语气平静而坚定,“我既然敢放此豪言,自然有我的依仗。应纳之粮,我予浅浅绝不会少交一分一毫。”
“好一个硬骨头!”
予大全眼珠一转,心知肚明予浅浅素来爱面子,不愿在他面前示弱。
长久以来,他对这种姿态耿耿于怀,今日正巧借机好好教训一番,挫挫她的锐气。
在他看来,世间最痛快之事莫过于将人的尊严狠狠踩在脚底,肆意蹂躏。
于是,予大全故作高傲,言语间带着刺耳的讥讽,“予浅浅,你家拖欠了四五年之久的粮税,我也不多要,只要你今天能拿出区区三十升,我予大全立马跪下给你磕头认错,尊你为祖宗。但如果你做不到……”
说到这里,予大全的语气猛然变得狠厉,眼中闪过阴骘之光,“哼,那我就立刻让人把你五花大绑,送进二狗子家里,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羞辱!”
予浅浅身形微微一震,她没想到予大全竟然将赌注设得如此之高,但这更激起了她内心的斗志。
她倒真想亲眼目睹予大全颜面尽失、低声下气唤她祖宗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简短而坚决地回应。
“成交。”
而在一旁的沈玄,闻此情景,脸色骤变,满是忧虑。他急忙伸手拉过予浅浅,急切地劝阻,“不可!浅浅,此事万万使不得……”他的眼中充满了对予浅浅安危的深切担忧。
沈玄居住于偏远的外村,却早对邻近村落中声名显赫的予大全有所耳闻。
那是一位在乡间拥有不容小觑势力的人物,平素里行事强硬,手腕非凡,村民们提及皆是敬畏三分。
对于予浅浅敢于与这样的强敌正面交锋,沈玄心中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知道这绝非明智之举,只怕结局只会令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沈玄连连摇头,眼中满是忧虑,迫切希望予浅浅能够收回那冲动之言,生怕她一旦无法兑现承诺,所面临的后果将难以设想,那将是何等沉重的代价。
与此同时,谭影悄无声息地靠近沈慕尘,轻声细语询问,声音虽低,却透着几分紧张,“小王爷,关于予姑娘的事情,我们是伸出援手,还是静观其变呢?”
沈慕尘沉默片刻,眉宇间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淡淡吐出二字,“等等。”
此刻,予大全亦不请自来,踱步至沈慕尘身旁,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意味,“沈里正,您可万万不能被予浅浅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啊!她口口声声说要献上粮食,其实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苦肉计,企图通过展示自家的困境,激起你的同情心,从而减免她应缴纳的份额。”
予大全言毕,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沈慕尘,内心实则并无太多底气。
这些天来,他多次旁敲侧击,暗示将自己的千金许配给沈慕尘,既有威逼,也有利诱,姿态时而强硬,时而谦卑。
却无一不在这位年轻王爷面前碰壁,似乎他的每一个尝试,都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丝毫回应。
可是,转瞬间,予大全又心生一计:沈慕尘这样心高气傲之人,就连自己的女儿都未入其法眼,又怎会轻易插手帮助予浅浅这样背景平平的女子?
村民们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低声细语,议论纷纷,投向予浅浅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同情、好奇、还有些许幸灾乐祸。
如果今天这场较量的对手是予大全,或许予浅浅只要低头服软,念及同村之情,尚有一线生机,得以逃脱严苛的惩罚。
可惜,命运偏偏将她推到了刚正不阿的沈里正面前。
在沈里正铁面无私的律法之下,任何事情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人们暗自揣测,这一次,予浅浅怕是真的难逃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