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嫂嫂听罢,双手掩面,泪如泉涌,顺着指缝滑落,“没有用的,赎不回来的。钱公子开的条件是一千两,这天文数字,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攒齐!我就是每天不分昼夜地搓洗几百件衣物,几辈子也挣不来那么多钱啊!”
看着来福嫂嫂那近乎崩溃的模样,予浅浅心中如同刀绞,连忙安慰道:“别急,还有其他的办法!”
她脑海中闪过与沈慕尘在赌庄并肩作战、意外赢得的那一笔可观财富,沈慕尘至今尚未将属于她的那份给她。
这一次,无论怎样,她都要去找沈慕尘,将那笔钱讨回来,哪怕是为了一线希望,也要拼尽全力。
予浅浅轻轻拍打着来福嫂嫂那因常年辛劳而显得格外瘦弱的后背,心中情绪翻滚,她抿了抿唇。
即兴编织着一个听起来颇为诱人的理由,缓缓道:“其实,我爹生前留下一件传家之宝,那是一枚光泽温润、古朴典雅的玉佩,若拿到城中的老字号当铺,估摸着能换得大几百两银子。”
言罢,她的眼神闪过几分坚定,似乎在为自己编造的故事寻找信心。
可是,来福嫂嫂的抽泣虽减缓了些许,眉宇间却依旧凝结着疑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露出明显的不信任。
的确,假如有这样价值连城的宝贝,予浅浅又怎会至今仍在这偏远闭塞的小山村里,与贫穷为伍呢?
对于这无声的质问,予浅浅并未正面迎击,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力量,“嫂嫂,请您放心,十日之内,我必定会竭尽所能,筹措所需银两,将玄哥哥从那冰冷的牢狱之中救出来。”
这份承诺,在这几乎无望的境地下,如同沙漠中的一滴甘霖,让人既渴望又不敢完全相信。
来福嫂嫂心中纵有千百个不愿意相信的理由,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除了将最后几分希望寄托在予浅浅身上,别无选择。
她那因长年累月劳作而变得粗糙的手,轻轻抚上了予浅浅细腻的脸庞,那双哭干了泪水的眼眸中,既有期待也有无奈。
“浅浅,好孩子,若你真能让玄哥儿平安归来,我便是给你跪下磕头,也在所不惜……只是,万一,万一他回不来,我们这个家,又该怎么办?”
言及此,她那原本尚能掩饰岁月痕迹的面容,此刻因忧虑而显得沟壑纵横。
记忆中,村里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一名憨厚的农夫进城醉酒后失手伤人,受害者竟是地主家的一个小少爷。
结果,那农夫不仅被官府重判,双腿皆废,更被投入了阴暗潮湿的大牢,从此音讯全无。
距那件惨事已过去了七八载,他的妻子不堪忍受生活的重压,选择了逃离,而他,也再未踏足这片熟悉的土地。
想到此处,来福嫂嫂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着予浅浅的手,犹如在寻求几分温暖与力量。
“浅浅,你既然愿意站出来帮助玄哥儿,想必心里是有着他的,对吧?”
这句话,既是询问也是恳求,饱含着一个无助妇人对未来的微弱期盼。
予浅浅的心脏猛地一阵抽搐,犹如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嫂……嫂嫂,您这话,究竟是何意呢?”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颤抖,眼睛里闪过不解与惊讶。
“哎呀,浅浅啊,你不知道吗?今天清晨,玄哥儿在我耳边轻声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你风风光光地迎进家门,做咱们家的媳妇。可现在,他遭逢不幸,被关入牢中不说,一双腿还……”
说到这里,来福嫂嫂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再次不由自主地滚落,滴落在那粗糙的手背上,“实话告诉你吧,等他出来了,这村子里,怕是再没有哪个姑娘愿意跟着他了……”
来福嫂嫂的双手因为焦急而不自觉地用力,指甲深深陷入了予浅浅细嫩的手腕之中,留下一道道细微的红痕。
予浅浅强忍着刺痛,目光落在嫂嫂那双充满期盼与岁月痕迹的眼睛上,眼神中的光芒渐渐暗淡,她抿紧嘴唇,费力挤出一抹牵强的微笑,“嫂嫂,容我考虑考虑……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听到这话,来福嫂嫂脸上闪过一抹慌乱,突然注意到了予浅浅身上穿着的那件明显属于男性的衣裳,心中顿时了然几分。
她连忙站起身,语速加快,几乎是在恳求,“浅浅,你可不能嫁给旁人啊!你若跟了别人,我们母子俩该怎么办?浅浅,嫂嫂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薄情之人!”
过于激动的情绪让她的动作变得有些失控,一挥手间,桌上的茶碗竟失手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