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语气中带着戏谑,“哦,对了,听说首辅府最近手头紧张,别说几十万两白银,就连几千两,是不是也成了奢望?”
这话锋利如冰,直刺陆知云的心脏。
众所周知,陆知云的父亲——那位老首辅,虽然位居一品高位,但实权早已旁落,徒有虚名罢了。
而陆知云的大哥,陆大公子,更是纨绔中的典型,挥霍无度,不务正业,家族衰落似乎已成定局。
那个春未暖花先开的年头,陆大公子名落孙山的消息像寒风一样,吹遍了京城。
一夜之间,曾经风华正茂的少年犹如失去了魂魄,眼里的光华不再,终日沉溺于风月场所的温柔乡。
金银财宝散尽,只为片刻欢愉,对金钱的挥霍无度,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街头巷尾,茶馆酒店,人们交头接耳,都说这历史悠久、权势赫赫的首辅府,到了陆家这一辈,竟像大厦将倾,往日辉煌不再。
更有人言之凿凿,说亲眼见到首辅夫人身着简朴,悄无声息步入当铺,将家里世代相传的器皿与贵重珠宝逐一换取银钱,只求勉强支撑家门,昔日的显赫与光彩,在这一幕下显得格外凄凉嘲讽。
而陆知云,作为陆家唯一的女儿,尽管身上的衣物仍是往年的流行款式,但剪裁得宜,风度不减。
头戴一支金珠镶翠的簪子,熠熠生辉,质地绝佳,分明透露出其非凡来历——那是前任皇后亲手所赐。
但这不仅未给他增添荣耀,反倒是家族衰败的无声见证。
一般富贵人家,得此皇室恩赐,定会视为传家之宝,郑重收藏,炫耀家族荣耀。
可陆府呢?
竟然让陆家的千金在社交场合,只能借这支皇室之物来勉强保全面子,背后的苍凉与虚空,无需多言。
再说那位曾经权倾一时的老首辅,现已风烛残年,两腿颤抖,似乎随时可能撒手人寰。
一旦这位支撑陆家的顶梁柱倒下,陆府的大门或许也将随之摇摇欲坠,昔日的辉煌终将化作过往云烟。
这时,陆知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发间那支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珠簪吸引,珠光在她发丝间跳跃,直逼他的眼眸,让他眉头微皱,双手紧握成拳,“世家子弟怎会亲自动手耕田!予浅浅,你居然说得如此轻松,实在不成体统。这样的话题怎么能在这种场合提出,简直就是自贬身份,难道你愿意一辈子与泥土为伴吗?”
首辅夫人见状,连忙上前,用手轻轻捂住陆知云的嘴,眼神中带着几分焦虑与警告,低声急促而严厉地说:“知云,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失心疯了吗!”
陆知云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看到予浅浅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难道说错了吗?”
予浅浅听了,只是淡淡地点点头,随后轻轻拍了拍手掌,声音里带着戏谑与讽刺,“对极了,太对了。我予浅浅或许上不了台面,但陆姑娘您呢?要不要屈尊来我的小庄园,帮我翻翻土?每个月给你一百两银子,够你衣食无忧过一年,还能剩下点银子买点首饰装扮自己,怎么样?”
“予浅浅,你有什么资格,用这样轻蔑的话对我?!”
言罢,她怒气冲冲地挥掌朝予浅浅脸上扇去!
这一幕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众人屏息以待,眼看那一掌将带着惩罚之意落下,却见珍珠突然从陆知云背后斜冲出来,像离弦的箭一样抱住了陆知云,两人顺势倒地,那张扬的一巴掌也因此在混乱中消散无形。
趁乱中,珍珠悄然在陆知云腰侧用力拧了一下,既是警告也是阻止,暗示在这种场合下不可冲动。
陆知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那疼痛像有实体一般在胸口翻滚,激起了难以抑制的怒火。
可是,珍珠却像一块磐石,牢牢压在她的腰上,任凭她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这突如其来的束缚反而让她怒火更甚。
“哟,陆大小姐力气可真不小,打起人来真是毫不客气啊。这要是说出去,谁能相信这会是从一位饱读诗书的千金小姐手里出来的?”
陆知云被彻底激怒,怒气化作力量,猛然一挣,竟将珍珠甩在一旁,正欲向予浅浅扑去,誓要一雪前耻。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帘子猛然被拉开的声响。
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闯进来,打破了室内的紧张氛围,“宫里……宫里有人来了!”
房间顿时一片死寂,只有门外“哗啦哗啦”的脚步声格外清晰,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向门口,气氛骤然变得紧张。
江氏脸色一变,急忙问那小丫鬟,“是谁来了?情况紧急吗?宫里是哪位大人物来了?”
小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颊通红,一边喘气一边用眼神示意予浅浅那边。
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是大喜事,大喜事!公公们拿着圣旨过来了!”
予浅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眉头皱着,满是疑惑和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