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沈云英、西娥丽……

赵成武边走边问道:“她在哪？”

沈至绪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指了指一处房子。

赵成武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让众人停下，独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满是酒气，一片黑暗，没有半点光亮。

当啷一声，一个酒缸子咕噜咕噜滚到赵成武脚下。

一个娇小的人，披头散发一副颓废的模样，正仰头喝下一口又一口烈酒。

喝的既是酒，也是歉意。

那是三百条汉子逝去的生命。

“陛下……”

她开口道，她知道来的是谁，从刚刚迎驾时唱名就知道，但她不想动，一点也不想。

“别喝了。”赵成武知道这种难受，也不说话，走到她面前，捡起地上的酒坛子，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

“不喝……我又能做些什么…我害死了他们…”她自嘲一叹，目光里没有半点焦距，宛如行尸走肉。

“沈迓……哦不，现在应该叫你沈云英才对！”

赵成武喝了一大口，也开始有些上头了，开始没头没尾的说着。

“沈云英，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借酒消愁装深沉？！”

“你给朕听好了，你的命，是杨敏给的，是何太冲给的，是那三百弟兄给的，不是你自己的！”

“三百条人命换一个醉鬼，不仅是他们不答应，朕，以及天下百姓，也不会答应！”

“你就想这样不人不鬼混下去，这样就能坦然面对他们了吗？”

“不！朕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非但没脸面对他们，让他们英魂得知，他们三百条命换一个酒鬼，他们会羞愤的把头埋进地里！”

“何太冲这小子会说‘这小子太没用了，老子这命换的不值！’，别忘了，何太冲他爹，七十岁高龄，还在大草原打土默特呢？你呢！？”

“杨敏当初为何不让别人逃，不让别人送信，是何太冲的身份不够高？还是别人都是傻子，偏偏让逃生的希望让给你？”

“他们虽说武艺不如你，却哪个不是把你当成了宝贝疙瘩？”

“三百兄弟用他们的尸体，换了一个这样的人，朕都替他们不值啊！”

“这不是我认识的沈迓！不是那个以女子之躯，扛起半边天的巾帼英雄！”

“这样的烂醉鬼，别说拿起双锤杀敌了，便是二更那小子一个手指，也能推倒你！”

沈云英眉头一皱，目光里终于有了几分生气，冷冷开口道:“虽说你是天子，可是此时此刻，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吗？”

赵成武心里一惊，他自从登顶以来，从未见过有人敢对他如此出言不逊。

想当初起义之时，走到哪里都要清街，可见他之谨慎。

完了，她若是动手，十个赵成武也定死无疑。

赵成武面色不变，故作镇定，不退反进，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一副知心口吻说道:“回来吧，大汉需要你，天下水深火热的百姓需要你……”

言罢，也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娘咧，下次决不亲身犯险，下不为例，哪怕她只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杀我，也决不可一而再，再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