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嘴里絮絮叨叨进屋去了。
妇人也无力吃晚饭,只艰难地挪到里屋,合衣躺在床上,面无血色。
接着,她略带惊慌的声音响起:“她爸!她爸!妈…”
那母子二人进屋一看,妇人说:“好像破水了,怕是要提早生了,妈,送我到镇卫生院去吧。”
果然床单一片潮湿,还有丝丝血迹,男人不耐烦地跳脚:“被褥又脏了,就是摔个跤那么麻烦!”
老太婆用眼神制止儿子,随即说:“她妈,我看,去医院没必要,你这也生了几回了,轻车熟路;之前大丫在医院生的,那几个丫头都是在家生的,我看也差不多,那卫生院生一次死贵。”
妇人咬着嘴唇:“只是这次肚皮大了些,又摔了跤,卫生院的医生可能保险一点。”
“女人生娃天经地义!传宗接代的任务还没完成上呢,坚强点啊我的儿媳妇”。
老太太下出决定:“我看还是强柱你快点去请张大娘过来算了。”
男人请到产婆张大娘时,妇人阵痛地呻吟不止。
张大娘一看:“哟!要生了!强柱他妈,你快叫准备点热水,毛巾,剪子和酒之类的东西来。”家里顿时忙成一团。
在妇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后,直到后半夜,漫天星辰笼罩下的这个农家小院传来了婴儿微小的啼哭声。
在我与我的龙凤胎弟弟从母亲的肚子里降生时,对于这个一心求子的农村穷苦家庭,看到我时的霎那满脸的“晦气”,接着,又是一声声洪亮的啼哭声。
在看到弟弟的那一抹惊喜后,全家人总算露出了笑脸。
而母亲身下早已一片血污,全身像在汗水里浸泡着,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气若游丝。
张大娘抹抹额上的汗,在盆里仔细洗净手,对老太太说:“孩子妈受了些苦,不过应该要不了命,这下你们可好了,有孙子了。”
母子俩俱是一脸笑颜,母亲努嘴让儿子准备好包好酬金的纸包,这一次是孙子,给的比前面更丰厚。
张大娘数了数,也是笑逐颜开:“强柱妈,祝贺你们了啊!我这边也谢谢了。”
强柱追出门去,破天荒地又大方地对张大娘硬塞了一筐红鸡蛋。
半晌,清醒过来的母亲惊喜地轻轻抱着弟弟,眼底尽是疲惫的柔爱,说:“儿子哟,你总算来了,我们母子俩的日子都快好些了。”
抱着弟弟她瞟了一眼蜷缩在旧棉絮的我,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呀,你就不该来。”
她望了望窗外明如白昼的夜晚和漫天繁星,嘀咕着“家里这么多丫头,就和这天上星星似的密密麻麻……”
“这下又一个,你呀,你就叫星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