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即便如今赵佾得以安然无恙地从秦国归来,并凭借其作为质子所立下的功绩,可时过境迁,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既定的局面了。
因为他敬爱的父王已然驾崩离世,而那赵偃则顺理成章、毫无阻碍地登上了至高无上的王座。
尽管身处如此不利之境,在绝对的王权面前,赵佾深知自己无力抗衡,最终也不得不选择暂时屈从于现实。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由于他曾经身为赵国的太子,在赵国的宗室当中仍然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权势。
他乃是赵国宗室中的翘楚人物,掌控着整个宗室内部的大小事务,一言九鼎,无人敢轻易忤逆。
“春平军此言实在是大错特错啊!如今我赵国的将士们正在前线与残暴的秦军浴血奋战,倘若真能成功将那暴虐无道的秦国军队赶出韩国之地,暂时所经历的艰难困苦又算得上什么呢?”
“更何况,如果我们赵国可以顺利占据韩国的领土,这不仅仅会让我赵国的威名远扬四方,更是能为我国开拓出广袤无垠的大片疆土,这样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又怎能错过呢?”
“再者说,春平军难道不清楚吗?打仗所需的钱财和粮草数量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不适当提高赋税来筹集资金,那么我赵国庞大的军队粮草供应又该从何处获取呢?”
“要是春平军您真有比增加赋税更好的解决办法,那就赶快说出来吧,也好让本相国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只要您能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本相国就绝口不提增加赋税之事了。”
郭开一脸不屑地朝着赵佾大声反驳着,其话语之间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对于这位前太子,郭开能把他拉下王位,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没错,确实如丞相所言,请春平君快快道出解决之法,若果真无需通过增加赋税便能妥善解决大军出征的难题,那可真是再好不过啦!”
“臣等对此也深表赞同!”
朝堂之上众多大臣纷纷附和道。
在丞相郭开率先开口之后,其余的大臣们亦是如同被点燃的爆竹一般,纷纷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巴,一时间朝堂之上嘈杂不堪。
他们七嘴八舌所说的话语之中,那股子针对性可谓是毫不掩饰,矛头直直指向赵怡。
只见赵佾眉头紧皱,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的目光犹如冰冷的利刃,冷冷地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
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只知阿谀奉承的大臣们,此刻在这凌厉的目光之下,竟都不自觉地微微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然而,尽管心中怒火滔天,恨不得将这些大臣统统处以极刑,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方才解恨,但赵佾深知自己身处朝堂,必须保持应有的克制和理智。
此时,郭开却是发出一声冷笑,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说道:“既然春平君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法子来解决粮草辎重之事,那还是莫要在此多言了吧。”
说罢,他便立即转过身去,面对着高高在上的赵王偃,恭恭敬敬地躬身一拜,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神情。
高声说道:“大王啊!如今的局势已然十分明了,除了增加赋税这个途径之外,赵国实在是难以通过其他任何手段,以获取到足够的粮草辎重以应对当前的困局!”
然而,春平君所提及的关于百姓忧患之事,这无疑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难题。
“不过需要明确的是,这些百姓皆为我大赵国之民,为了让我赵国得以拓展疆域、击破残暴的秦国,些许牺牲实乃微不足道之举。”
“毕竟他们身为赵国子民,理应体谅赵王的苦心呐!”
“再者言及攻破韩国边境后所获取的广袤疆土,对我赵国而言益处颇多,绝非区区一成赋税可以相提并论。”
“假以时日,即便将赋税降至三成,亦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听到此处,赵王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嗯,爱卿所言甚是有理。”
此刻,赵王的目光落在郭开那副洋洋自得的神情之上,紧接着又看向因被其排挤而处境尴尬的赵偃。
只见赵偃原本就虚弱不堪且面色苍白如纸,可就在听闻赵王这番话之后,他的面庞之上竟瞬间泛起一丝笑意。
要知道,对于赵偃而言,面对眼前这位曾经的太子——也就是自己的兄长,他内心始终充满了忌惮之情。
特别是如今自己身患重疾,身体每况愈下之际,这种忌惮更是与日俱增。
倘若有朝一日自己不幸离世,仅凭他那两个尚且年幼的儿子,想要压制住在宗室之中手握重权的兄长,恐怕将会难上加难。
然而,想要将赵佾置于死地,他却始终苦寻不到合适的借口。
更何况,如果真的痛下杀手,必然会背负起一个遗臭万年的骂名。
要知道,赵佾乃是宗室的核心人物、话事人,掌控着整个宗室的大小事务。
“丞相所言甚是有理啊!”一旁有人随声附和道。
“为了我大秦的千秋大业,此时适当增加一些赋税又算得了什么呢?”另一人也慷慨激昂地说道。
“罢了,就依丞相所言吧。传寡人的旨意下去,即日起增加一成税收,待到有朝一日成功将那暴虐无道的秦国赶出我三晋大地之时,再另行商议降低赋税的策略。”
赵偃有气无力地说道,仿佛连说话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大王圣明,大王万年啊!”
郭开见状,赶忙高声应和起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如今算来,庞煖将军出征已然过去了一个月有余吧?”
赵偃端坐在王座之上,目光扫视着满朝的文武大臣们,再次缓缓地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整个朝堂都瞬间安静下来。
“回禀大王,据微臣所知,庞煖将军出征至今已有二十余天,以庞煖将军之能,想必此时已然取得了丰硕的战果,相信用不了多久,胜利的捷报便能传回国内。”
郭开满脸堆笑,腰弯得如同虾米一般,谄媚地回应着赵偃的话。
赵偃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嬴政啊嬴政,昔日你竟敢率军攻打我大赵国,此等血海深仇,寡人定要加倍奉还!”
他猛地一拍王座扶手,站起身来,大声吼道:“想当年,若不是你这竖子耍弄阴谋诡计,虚晃一枪迷惑我赵国,寡人又岂会中了你这奸计,被你狠狠地摆了一道?”
“但时至今日,你以为寡人还是当初那个赵王吗?哼,告诉你,如今的寡人早已今非昔比,而你嬴政又怎么可能会是寡人的对手!”
说到这里,赵偃脸上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遥想儿时,寡人可是日日、夜夜都能将你这小子欺负得哭爹喊娘。”
“现如今,你我虽都身负重责大任,贵为一国之王,但寡人依然能够随心所欲地欺负于你,而且还要欺负你一辈子,生生世世永不停歇!”
赵偃越说越是兴奋,双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待他日寡人成功掌控了韩国全境之后,我赵国的国力必将得到极大的恢复和增强。”
“到那时,寡人必定亲率大军,挥师西进,一举踏平你那小小的秦国,如果寡人能够接二连三地将你嬴政狠狠踩在脚下,让你永世不得翻身,那将会是怎样一番震撼人心的壮观场面啊!光是想想就让人感到无比的心旷神怡呢!”
赵偃兴奋得难以自抑,笑声响彻整个王宫大殿,只见他猛地从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王位上激动地站起身来。
原本因久病而显得虚弱苍白的脸颊,此时竟也奇迹般地恢复了些许血色,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他目光灼灼,闪烁着自信与野心的光芒,对此次进攻赵国,夺取韩境之事可谓是胸有成竹。
“臣深信大王必能马到成功,就像儿时那样,将嬴政狠狠地踩在脚下,让他永生永世都无法翻身!”
一旁的郭开见状,赶忙阿谀奉承道。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胜利在望的喜悦之中时,一声突兀的高喊打破了这份宁静——“报!”
紧接着,只见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殿,神色慌张,满脸惊恐之色。
还未等站稳脚跟,便结结巴巴地喊道:“不好了......大王,丞相......”
郭开眉头一皱,当即怒喝道:“何事如此惊慌失措?莫不是庞煖上将军那边有捷报传回了?”
听到这话,那名斥候先是浑身一颤,随即满头大汗地躬身一拜,声音颤抖地道:“不...不好了......大王,丞相,庞煖上将军他......”
说到此处,斥候突然停住,似乎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看到这一幕,赵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连忙追问道:“难不成庞煖......出了什么意外?”话刚出口,他又立刻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