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答道。
“那他家的大娘子呢?”
裴文起神情阴沉。
“她比两年前丰润了不少,想是过得很好。听说,她下个月便要嫁人了。”
裴舒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这个贱婢!她毁了七郎,怎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度日?小六,她家是住哪个坊的?我明日便找上门理论!”
他捏紧了拳头,道。
“讲理是没用的。只有让她肉疼了,她才晓得厉害。”
裴舒冷笑了一声。
裴文起则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又忍,才没有问她是从何得知的消息,也没有问她到底有何计策。
她之前说的那番话,他懂。
后母不能烦她。
祖母不能烦她。
那作为亲爹的他,也不能去烦她。
否则,这个家便留不住她。
“祖宗,你什么时候才能换一个笑法啊?怪瘆人的。”
那边厢的姜仲文头皮发麻,暗自想道。
黄昏。
马车赶在坊门关闭前辘辘驶入了延寿坊,在裴府的正门前停下。
“小六,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
程氏笑盈盈的候在了那里,掀起车帘,伸出手,作势要扶裴舒下车。
若换做是个深谙礼数的闺秀,定会千恩万谢的婉拒长辈的好意,由仆妇搀着下车。可裴舒愣是坦然自若的享受着她的殷勤,右手搭了上来,直接把她当仆妇使了。
程氏气得牙痒痒,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哪能半途而废?
于是她只能笑得愈加温柔,服侍得愈加尽心,一路把裴舒从车前扶进了门后,给足了面子。
“六姐姐,外面起风了,快进屋坐吧。”
好在裴七娘机灵,立即上前解围,亲亲热热的挽住了裴舒的胳膊,拉着人径自往内院走了,叽叽喳喳道:“阿娘早就把你住的积翠苑打整好了,还移了好多株芙蓉过去,花色一日三变,或白或粉或赤……廊下养了只绿鹦鹉,会学人说话逗趣呢……屋后栽了湘妃竹……”
她待裴舒极为亲切和热情,笑容灿烂,好似先前的不愉快根本就没有发生。
这是一个名门淑女应有的姿态。
即使私底下恨得咬牙切齿,在人前都不会撕破脸,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韦皋那个登徒子昨日又来寻我了。”
裴舒回以她同样灿烂的笑容,贝齿微露,故作烦恼道:“七妹妹,你就管管他,让他别纠缠我了,好不好?”
简直欺人太甚!得了便宜还卖乖!
事关自己的情郎,裴七娘立时忘了淑女的本分,甩开她的胳膊,尖声道:“你不要脸!明明是你嫉妒我和韦郎情投意合,死皮赖脸的缠着他不放!都是你勾引他的!”
“不好意思,我长得国色天香,无需勾引,就能让他掉了魂。”
裴舒得意的朝她挤了挤眼,附在她耳边,说道。
“嘤嘤嘤,阿爷,七妹妹她吼我。”
而后捂住脸,双肩颤颤,楚楚可怜的泣道。
好熟悉的套路!
秦嬷嬷和张嬷嬷打了个寒颤。
“小七,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嘴里怎地不干不净的?不要脸?勾引?这是你该说的么?”
而裴文起果然上套,奔过来就将裴七娘训斥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