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见他走远,脸上那副病弱神情瞬间一收,动作麻溜地坐起身来,哪还有半分方才的虚弱模样。她抬手挥了挥,示意丫鬟开窗通风,随后慵懒地靠在床上,冷冷一笑,笑容里透着森然寒意:“看吧,这人当真是虚伪到了极点。平日里口口声声说最爱我,还说最看重我生的孩儿,结果呢,如今一涉及到他另一个儿子,立马就缄默不语了。不过也无妨,真到了要抉择的那一天,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怎么选!”
她身旁的丫鬟吓得小脸煞白,不停地朝外张望,有心劝阻,却又慑于柳姨娘的威严,不敢开口,只能咬着嘴唇,怯生生地低下头,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别被旁人听见了这番话呀。
柳姨娘压根就没心思瞧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顺手将床幔拉下来,而后往床上一躺,嘴里还嘟囔着:“我可得好好睡一觉呢,只有睡醒了,才有精力去抓那背后捣鬼的贼不是?”说罢,便自顾自地闭上了眼,不再理会其他。
………
柳向东这厢,他痛苦的嘶吼声再度响彻院子,院中下人个个战战兢兢。谁都料想不到,公子才安稳了没几日,竟又发作起来。众人虽不敢靠前,可伺候的本分不能少。只是瞧少爷这会儿痛到极致、暴虐非常的模样,即便没人近身,灾祸也躲不过。这不,侍卫前脚刚清理完地上血迹,柳向东屋内后脚就又是一片狼藉,混乱至极。
他躺在床上,额头、手上青筋暴起,模样狰狞仿若恶鬼。腿上本稍有起色,却因这两日疼得反复挣扎,伤势反而越发严重了。
杨若兰近些日子忙得晕头转向,儿子毫无征兆地疼痛难忍,宫里御医们轮番诊治,却都束手无策。好容易消停了几日,夫君又执意要将女儿远嫁。她满心不愿,可终究拗不过身为一家之主的夫君,只能强打起精神去操办。
谁料,今儿刚接到消息,说儿子近两日又开始剧痛。此刻,丫鬟婆子将她团团护住,儿子疼得狂躁,她根本近不了身。眼见儿子这般受苦,杨若兰眼眶泛红,泪水止不住地簌簌滚落,心如刀绞般,嘴里急道:“快去!找人去请老爷过来,让他速速去请御医呀!”
她身边的下人赶忙应声,撒腿就往老爷那儿跑去。没一会儿,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杨若兰急忙踮起脚,朝着那下人身后张望,却发现并没有其他人跟过来。杨若兰心里“咯噔”一下,满脸的不可置信,可还是强忍着问道:“老爷呢?”
那下人“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老爷说了,他如今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出空过来。不过他会请太医尽快赶来的,夫人,您莫要着急,小心伤了身子。”
杨若兰听了这话,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差点就晕厥过去。“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这般狠心呢?”
那下人见状,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又接着回道:“老爷说了,就是因为少爷如今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才会再次请太医,若是少爷依旧这样不见好转,日后他便不再请了。”
杨若兰听闻此言,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径直晕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