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哲想象过屋子里是四个垂垂待死的人,或者少了一两个,甚至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哪怕是四具尸体横陈在里面,他也不会有一丝诧异,更不会慌乱。
但是眼前出现的这一幕,让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屋子里,三个精壮的汉子赤裸着上身,缠着厚实的绷带,半卧着围在一处,每人手上拿着数张精美的纸片,正红着面孔,好像在相互争执着什么。
另外一边的通铺上,平躺着一个年轻人,上身也赤裸着,似乎刚刚出浴,湿漉漉的都是水迹。
他没有缠绕绷带,烈火焚烧造成的创面狰狞而恐怖,布满了整个左臂,胸前和脖颈,而环绕脖颈的地方更有奇怪却平整伤痕。
这些裸露的创面虽然非常可怖,但久在军旅的钱哲只一眼就看出了,其上的腐溃已经得到了控制,整个创口都已经开始收敛结痂。
一旁,一个穿着郡王府侍女服饰的女子,嘴上包着奇怪的布片,正在给那躺着的伤员擦拭身体。
……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
“你们咋都不说话啦?不说话地主可归我了哦?”军汉老袁正好背着大门,见其他两人不说话,便高兴地抢过了草席上剩下的三张底牌。
自己手上拿了王炸四个尖,又抢到了地主,总算能把刚刚输掉的铜钱全都赚回来了。
他抬起头却看到,老孙和老赵居然满脸胀红,喘着粗气,甚至连眼珠子都红通通的,不至于吧,这就输红眼了?
老袁刚想质问,孙姓军汉一把拉住他转身过去,也不顾身上的伤痛,恸地跪了下去。
“属下拜见郡王殿下!”
“奴婢拜见郡王殿下!”
……
“几位请起!”钱哲虽然心中升起无数的疑问,可依然波澜不惊地示意众人起身,“你们几人就是这里的伤员吗?”
众人起身站在一旁,都显得非常拘谨。孙姓军汉是其中年岁最长的,只好上前答道:“回禀郡王殿下,我们三人和边上这小哥就是这里的伤员。”
钱哲微微颔首,眼神里意味深长。
宋向南心里咯噔一声,他深知郡王殿下素来反感欺上瞒下之事,连忙向张若谷低声问道:“张师,你不是说这四位伤员伤情极重,非人力所能医吗,莫不是言过其实?”
虽是低声,其实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宋向南就是特意代大家问出了心中所惑,有他带了头,众人纷纷问道:
“是啊,依我看,这几名军士比咱们刚才看的那些状态都要好啊!”
“你们注意到没有,咱们之前去的那些伤员区全都腐臭难闻,这里却有一股异味,虽然算不上香,可也绝对不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