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红袍武士败象越来越明显,即便是柳风这样的门外汉也能看出,他每次招架之下,胳膊都在不住颤抖,脚下步盘也摇摆不稳起来。
果然,当黑袍武士一记势大力沉的巨斧横扫至他胸前时,他手中的格挡的长枪脱空飞了出去,胸口如同被巨石砸中,整个人闷哼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口中流出一片殷红。
见到这一幕,观赛的人群沸腾了。
黑袍武士脱下缨盔,露出一张方毅的国字脸,满是得胜的骄傲,他高举双手,尽情享受着四周钱塘府百姓们的欢呼……
尽管自己的巨斧没有开刃,尽管对方身着五十多斤的步人甲,防御力惊人,但他依然自信这一击至少击断了对方三根肋骨,胜利属于自己。
钱塘府承平已久,比起受人们追逐的才子佳人们,属于武人的荣光太少了,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光,这一刻他才是万众焦点,而摆脱庶民身份,成为人上之人的庄途就在前方。
是他?
柳风略微有些惊讶,倒是认出了此人,正是那日一路追捕程落雪的那名年轻校尉,同自己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了。
“啊!”
“壮士小心!”
“……”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
在眼尖之人的惊呼中,原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红袍武士,忽然迸发出了最后的力量,如同一头受伤饿狼一样,孤注一掷地撞向了还沉溺在受人瞩目的美好氛围中的黑袍武士,接着巨大的惯性将两人全都抛飞出了高台,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
方才还气氛无比热烈的场面,此刻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无数人的表情依然定格在惊喜和惊呼之间,还是判者首先回过神来,爬上了高台,宣布这一场以平局告终,顿时一千名观众爆发出了巨大的议论和咒骂声:
“这是使诈吧?”
“该死的汝南人,明明是我们赢了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若是战场上,这不就被偷袭得手了吗?”
“……”
华殿内,众人面色阴沉,尤其是北府管事李行八和南府管事卢进两人,更是面如锅底,旁人不熟悉,他们两人对这参赛的黑袍武士就再熟悉不过了。
徐诚,武策军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身材高大,长得一表人才,加之武艺出众,说是李行八的倾注心血最多的爱将一点也不为过。
而对卢进来说,此人同自己女儿暗生情愫,自己看中他的能力前途,也已经认可,他不久之后就会赘入卢家,成为自己的女婿,又怎会不熟悉呢。
“这小兔崽子武艺确实不俗,但……性子还须磨练,否则这般冒失,日后难成大器。”秣陵郡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卢李二人暗自摇头,殿下金口玉言,有这一句评语,徐诚原本通畅无比的上升之途,注定要变得曲折无数倍了。
……
高台底下,翻滚的两人终于分开了,头盔滚落,来自汝南的红袍武士也露出了真容,乃是一个年轻男子,面目十分普通,只是眉宇间那份从容让人印象深刻。
徐诚怒不可遏,翻身而起,朝着倒地不起的红袍武士狠狠踢去,赶来的差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拉开了他。
而那红袍武士仿佛根本不知道疼痛,任他踢踹,仰面倒在地上,对着碧蓝的天空露出了一丝微笑,杂役们拿了担架将他抬去了汝南一方。
小郡主握着拳头,俏脸上露出不忿的表情:“这人真是卑鄙,居然装作受伤,伺机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