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惊叫打破了永安堂的宁静,微凉散去的时节,总是起得更晚一些。
“柳兄早安!”钱玉睡眼惺忪地坐起了身子。
“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柳风整好衣服愤怒地问道。
钱玉一脸茫然,“柳兄,你难道没听说过挚友抵足而眠的故事吗?”
……
当外间关于昨天赛天节和花魁大赛的讨论愈来愈热烈之时,柳风和钱玉又开始了美好的一天。
柳风至今都不知道这挥金如土的钱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说是世家公子吧,却没有什么纨绔架子,早上起床居然都不需丫鬟服侍。
洗漱的时候,钱玉得意洋洋地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了几样宝贝,一把用上好猪鬃和象牙做成的刷子,一个装着田七粉和青盐的小瓷瓶,一块小半个巴掌大的灰不溜丢的胰子。
他以一种温雅的贵族风度,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细细拾掇干净,又摸出了一小罐香粉在衣服上扑了。
钱玉微微一笑,觉得自己拿出这么多奢昂的物件,柳兄一定目瞪口呆了,唉,一会就施舍他点好了,毕竟这些东西坊市里可是买不着的,柳兄出身微末,怕是见都没有见过,怪可怜的。
正当钱玉沉浸在伤感的气氛中时,柳风端了个瓷缸大口杯,嘴里满是泡沫,插着一支牙刷走了出来,手里还拉着同样打扮的陈娇娇小丫头。
……
跟着柳风重新刷牙洗脸,钱玉仿佛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人生中第一次对自己的家世有了怀疑,世界上居然还有此等奇物自己没有用过。
于是一支牙膏,一把牙刷,一块香皂被仔细收拾好,装进了钱公子的行囊里,而相应的,十五贯钱也进了柳风的袖子。
天可怜见,柳风只挣了不到一倍价钱而已,几乎就是送白送给钱玉用了,实在是亏出血来。
铁牛像山一样的巨大身躯无声无息地飘进了永安堂内宅。
柳风觉得,如果全世界所有人都是鼻炎患者,那么这粗中有细的黑大汉也许也是一块搞刺杀的好材料。
铁牛蒲扇般的大手从怀里摸出一封字条,恭敬地俯身交给了钱玉,接着在他耳旁低语了一番,然后就“嗖”地一声翻出院墙消失了。
“柳兄,那个苏全安给你送信了,约你明日在钱塘棋院一较高下。而且这家伙已经将此事广而告之,嘿嘿,到时候场面怕是不小啊。”钱玉将铁牛夺来的纸条递给柳风,颇为兴奋地说道。
“柳大哥,我觉得咱们不用去和苏定芳比国棋,我爹说他的棋路非常古怪,变化多端,一局棋里有数种风格,让人完全无法招架。”
陈娇娇有些担心,挥舞着小拳头说道:“不如我们放弃这一场,直接去比医术,柳大哥你的医术那么厉害,到时候一定把他打的落花流水!”
柳风笑着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顺手阻止了钱玉试图把从铁牛怀里拿出来的那张书信塞给自己的行为,笑道:“臭丫头,看来你还是不相信你柳大哥啊,比赛棋艺可是咱们先提的,怎么能退出呢?放心吧,不就是下棋嘛,你柳大哥七岁就杀遍东风小学无敌手了,区区一个苏万全,还奈何不了我。”
“柳兄,这东风小学是何处?你发蒙的私塾吗?”钱玉好奇地问道。
“这不重要,总之我们明天就再去会会那个钱塘府第二才子!”柳风一锤定音地说道。
……
钱玉终究也不是完全无所事事的,在永安堂又蹭了一顿午饭,约定了明日棋馆相见后,便摇着一把名贵的折扇一步一晃地走了,举手投足间,一种世家公子的高贵气质自然流露了出来,一如当初和钱颖初来永安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