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沈家。
东面院墙下摆满了花盆,里面种着兰花和菊花。
院子东北角开了一口池塘,池水清澈,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并蒂金莲静悄悄的卧在池中,莲叶下有几尾白玉锦鲤在游动。
穿过池塘和凉亭,踏过游木长廊,顺着青石铺就的地板,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
厅中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正堂上面还挂着一幅齐白石的真迹。
一位老者穿着圆襟对扣的唐装正坐在堂中央的椅子上。
“阿晏,南边传来消息,最近生意不太好做,你没事的话,就亲自跑一趟。”
沈晏坐在老人下首的第一把椅子上,双腿交叠,一只手轻点椅子的扶手。
“知道了,爸。”
老人微微颔首,叹了一口气。
“依我看现在的局势,外边打起来是迟早的事,我们沈家不蹚这趟浑水,还是尽早撤出来比较好。”
沈晏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吸了一口气,皱紧眉头。
“爸,我觉得没必要吧?南边越乱,他们的需求量就越大,我们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
“闭嘴!”
老人重重的敲了一下手中的拐杖,脸上露出怒气。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邦亚和瓦达是什么人?他们做的是什么生意你不知道?我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但是有一点你给我牢牢记住,我们沈家,绝对不碰那种东西!”
沈家老二缩了缩脑袋,不甘心的嘀咕:“我也没说要沾粉啊,我们不就是送点货过去......”
老人看了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深呼一口气,不想再理他。
沈晏开口道:“二哥,等到南边开始内斗,你认为他们有多少资金可以支撑?”
沈家老二一愣。
沈晏看他没反应过来,继续说道:“他们的钱大部分都会投入到补足人员和弹药上面,至于医用物资——如果他们没钱,会拿什么来抵?”
“你是说......”沈老二恍然大悟。
老爷子不耐烦的开始赶人,“算了,你出去吧,阿晏留下来。”
沈老二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堂中只剩下老爷子和沈晏两个人。
“南边局势复杂,你这一趟要当心。”
“我知道。”
“唉,阿晏,你大哥走的早,老二又是个不争气的,你三哥又常年不在家,这几个人是指望不上了。
算上你二叔家的兄弟六人中属你年龄小,但是你做事果断,有我年轻时候的作风,以后我不在了,沈家交给你我才放心啊!”
沈晏抿了抿嘴,没说话。
老人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开口:“我知道你心思深,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和我说,不过你二哥这个人虽然有点小心思,但是并不坏,以后我百年之后,还希望你能留他一口饭吃。”
“嗯,我知道。”
沈晏垂下双眼,语气淡漠。
老人看他答应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行了,我也累了,你先回去吧。”
沈晏抬起眼眸看见老人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发觉他是真的老了。
心里百感交集。
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大堂。
走到池边看见池中的游鱼在欢快的游动,他点上一根烟,眉目间似有哀愁流过。
外面的人都称呼他为沈家六爷,因为他在整个沈家兄弟里面排行第六。
但是只有大哥沈宇是和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沈家老二沈湛、老三沈白都是沈老爷子和外面的女人生的。
老四沈山和老五海是老爷子的亲弟弟的儿子。
当年沈湛的母亲挺着大肚子来找沈晏母亲想借子上位,被七岁的沈宇撞见。
小小年纪的沈宇还不懂大人间的那些事情,他只是看到了母亲被另外一个女人欺负的哀哀哭泣。
于是像一头小牛犊似的冲向女人,用头顶了女人的肚子。
女人一下子摔倒在地,双腿间有血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