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开盐井和如今挖石油一样,是需要巨大的资金投入、人力培养和技术储备的行业。而恰巧这些促使成功的东西张武道都没有。
既然没有必然条件,张武道便只能花更多的钱往处硬砸了。因此,他挖掘岩井所耗费的成本是老行家的数倍。乃至于每向下挖掘一丈深所取出的土,几乎都等于它为此花掉的银子的重量。
起初,张武道自然是信心满满。本以为会很快出盐路,但随着盐井几十丈上百丈的深入,他的信心便渐渐被干巴巴的泥土和石块抹平了。再后来,眼瞅着出了些湿润的盐碱土,又有了盼头。却不想因为一次山区爆洪,挖井的井架被洪水冲倒。
一切前功尽弃不说,井架还顺带砸死了他的独苗儿子,更在他的心里砸出了一个大坑。经此一事,张武道倍受打击,也变得更加癫狂。
他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似的,宁愿散尽家财,宁愿卖掉自己的马帮和关中的一切庄园盐店。也要把这口盐井持续的打钻下去。也要在这片泼洒了他儿子鲜血的土地上钻出金来。
然而,癫狂和豪赌并没有对张武道起到任何帮助,他高耸入云的井架纵然帮他打到了百丈深的地步,却始终没能打出可用的卤水。而且随着深入,更加麻烦的事情反倒是接踵而来。
很快,他发现在这盐场百丈深的地下,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作祟。盐井自打到某个特定的深度之后,无论用什么办法,再也不能深入分毫。
甚至有好几次经理用于挖掘的金刚辕刃锉,还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生拉硬拽断了,并在泥桶和竹木套管上流铺下了许多啃咬过的痕迹。
不能下钻分毫的辕刃锉,也成了张武道的催命刀。又和那口怪井纠缠了五个月后,张武道的家财终于散尽,钱也没了,追随他的那些人也就都暴露了本性。在之后,徒弟跑路,家奴撒手,就连媳妇儿也卷带着剩余的金银首饰,改嫁了一个临近盐场的地老大。
只可惜呀,张武道奋斗豪赌了大半生,到头来却只落得一个人财两空的幻梦。大梦一醒,他便只剩下茅屋一处,还有女儿一双。
那时的他万念俱灰,若不是因为还有一双女儿无人照顾,实在不忍抛弃,恐怕这位张老板就真的抹脖子了,自然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瑰煨寮。破产后,张武道在原本属于自己的盐场边靠种地养鸡,并兼职做米粉、小吃等杂活儿。
熬了几年苦命,待生存刚刚步入了些正轨,孩子也有了些帮衬时,却突然又迎来了一场挤身三尺的罕见大雪。四川方面是很少有这样的暴雪天气的。因此,这场不起一而至的雪变成了天灾,几乎立刻便让张武道赖以为生的鸡鸭家畜全部冻死,粮食菜地颗粒无收。
那年冬天,为了活命的张武道和两个闺女不停地往深山挖野菜、竹笋,却几无收获。正在他们深陷绝望时,张武道却在自家墙壁上发现了一种暗蓝色叶片的苔藓。
这种苔藓每一株都有拇指大小,只两片造型怪异的叶子,很像传说中的凤凰冠。它们零零星星分布在背光背阴的地方,不惧严寒,而且树物量很多,在夜晚最黑暗的时候,还会发出缕缕银光蓝色。神奇的苔藓让张武道喜出望外,因为他至少有了给孩子熬汤煮粥的材料。
至于这苔藓为什么发蓝光,又是否有毒性之类的问题,张武道根本不做考虑。因为这东西如果没毒,它可以救人活命。如果有毒的话,爷儿仨正好借助这苔藓的力量,彻底摆脱无边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