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大夫一番简单的治疗,苏锦韬的状况似乎是稳定了下来,口鼻处终于不再有鲜血渗出,只是脸色依旧青白,不似活人。
隔着帘子远远的朝着屋里榻上看了一眼,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瘆人,苏菱赶忙收回了目光。
很显然到目前为止,大夫对于苏锦韬的治疗还远远不够。
“我先隔两个时辰给小少爷施一次针,之后再给他开个方子,等过上几日,再瞧瞧情况如何。”大夫摸着胡子说道,心里面全然没有袁氏等人那般焦急。
大夫这些年遇到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十里八乡哪一年没几个被家里牲畜伤到的倒霉鬼?面前这个小少爷也就瞧着凶险,刚刚路上的时候大夫已经检查过了,并未伤到脏腑及要害处,治疗得当,养上个十天半个月差不多就缓过来了。
至于口鼻渗血,经由大夫检查,发现是这位小少爷情急之下咬到了舌头。
大夫语气平常,本意是想要安抚眼前的县丞以及县丞夫人,万万没想到这一幕落在苏老爷和袁氏眼中,就成了医术不精的证明。
没办法,那种危急关头请来的乡下郎中,又能有几分本事?
为今之计,还是得赶紧派人到城中去请城中的名医为好。
这般想着,苏老爷客气的拱手:“那就麻烦大夫了,所需什么药材你尽管用便是,无须在意其他,小儿就劳你费心了。”
大约是没想到堂堂县丞大人对自己一介乡野郎中也这么看重,大夫简直受宠若惊,当即连连摆手,表示不敢:“蒙大人看重,老朽必当尽力而为。”
旁边的苏菱见状,心道这大夫还是太单纯了些,竟然这么轻易就信了她爹的鬼话。
等跟她爹多打几次交道,大夫估计就老实了。
之后袁氏一直待在苏锦韬房中,半步也不肯离开,苏锦韬每一次痛呼,都叫她揪心不已。
眼见没热闹可看了,苏菱很快离开。
等回到自己院中,芽春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见芽春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好奇,苏菱没怎么犹豫,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她讲了一遍。
芽春听完之后,同样满脸惋惜:“小少爷未免也太好运了些。”
语罢,她才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赶忙伸手去捂自己的嘴,再看向苏菱时,眼中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忐忑。
在芽春看来,虽说自家小姐跟小少爷关系不好,但毕竟小少爷是主,自己是仆,仆人诅咒主子实属大逆不道,若是放在别人身上难免就会多想。
但苏菱却不觉得这有什么。
苏锦韬对她尚且没多少顾忌,更别提家中的仆人了,可以说苏锦韬压根没将芽春他们当成是人看。
恩人鬼曾教过她,作为主子虽不能让底下的人生出叛逆之心,但也要把握好一个度,不能做的太过火。
当时恩人鬼还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苏菱将恩人鬼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很清楚。
苏锦韬都不把下人当人看了,下人在背后诅咒他早死,没真的动手已是格外宽容。
想到这里,苏菱摆摆手,不在意道:“苏锦韬对你们不好,我早就知道,这次也是他自己活该,你想说便说,想骂便骂,无须顾忌我。”
芽春心头一松,当即便笑了起来。
“小姐你瞧,这些线头我都已经拆完了。”芽春邀功似的举起了手里的一把布条。
这本是做贼心虚为了防止袁氏查到什么才让她做的,但显然苏菱高估了对方,如今的袁氏可想不了那么多。
苏菱没说出口,仍旧夸道:“做的很好。”
大约是从未被人肯定过,芽春狠狠的满足了。
等她美完,苏菱才又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想要留在这里的事么?我打算从今天开始就不出屋子了。”
至于理由,那自然生病。
苏菱原本想从苏琬那边想想办法的,毕竟她之前“抢”的苏琬的新衣裳,想必苏琬应当很乐意见她被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