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此时此刻,宋奇文心头一颤。
黄公的意思很明显,他信不过外人,但对方若是自己的女婿,肉要烂也烂在自家锅里,却是另当别论。
而若是能够接手黄公外地的生意,只怕用不了几年,宋家便可恢复从前的荣光。
外面水声涛涛,震耳欲聋。
许久后,老神在在、仿佛胜券在握的黄公见面前之人先是朝他行了一礼,随后对方似是有些艰难的张口:“…多谢黄公厚爱,恕我难以从命。”
纵有千万种理由,迈不过去那道坎就是迈不过去那道坎。
话音落下,宋奇文只感到心头蓦的一松,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非君子,却亦有自己的坚持。”
“我与玲珑夫妻伉俪,无论如何,我绝不出妻!”
家贫又如何?他可以继续扛大包,扛不了大包他还可以去做账房,也可以像爹那样走街串巷,一辈子当个小货郎。
此举虽有愧于爹娘,但宋奇文不后悔。
仿佛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一样,黄公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以黄公的力量,只要他一声令下,外头的那些脚夫立马会将宋奇文团团围住,当场将他丢到江里都不算什么奇事。
还有他的爹娘妻子跟孩子……
宋奇文有些后悔,但他后悔的不是拒绝了黄公,而是没早早下定决心带着一家老小逃离扬州。
宋奇文最终还是低下了头,“黄公息怒,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要杀要刮,小人绝无怨言。”
宋奇文心里想的是,别连累到家里人才好。
宋奇文没有抬头,也就看不到刚刚还满脸怒容的黄公此刻一扫怒意,正略显诧异的看着他。
说实话黄公也没想到,此人家道中落,都已经沦落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这么死脑筋,放着泼天的富贵不要,也要守着他那妻子过日子。
‘愚蠢。’
不过正合他意,有底线的人总比为了富贵什么都能舍弃的人来的好些。
良久的沉默,就在宋奇文心中忐忑不已的时候,就见面前的黄公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宋奇文简直难以置信,对方就这么放自己离开了?居然没把自己沉江。
一直到宋奇文回到家里,他整个人仍旧有些恍惚。
此时宋老爷才刚把破碎的货箱修好,正准备出门呢,结果迎面就撞上了去而复返的儿子。
正在用早膳的陆氏跟玲珑听到动静,也纷纷探出头来。
“…快跑!”
越想越觉得奇怪,总觉得那船老大会事后报复,宋奇文再也憋不住,喊道。
另一边,游船上,宋奇文走后不久,一个姿容清丽的少女从船尾处走出。
少女不是那位黄小姐,又是谁?
黄小姐走近,看着如往常一般悠哉悠哉品茗的亲爹,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宋奇文刚刚坐过的位置,劈手夺过亲爹手中的茶杯,不顾亲爹黑下来的脸色,黄小姐迫不及待的问:“如何?经此一遭,爹爹对此人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