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佑年家属!"护士查房,年轻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开口:“病人刚才的体温记录,给我看一下……”
木侑宁起身拿出身边一张薄薄的记录纸递给护士:“刚才烧得厉害,有三十九度四五,最近一次量降了一点……”
“嗯,有下降的趋势了,”护士扫了一眼记录表夹到笔记本里又递出一张新的:“中间醒过吗?”
“醒过,但是迷迷糊糊的,很快又睡回去了。”
“按时间量好体温,一旦有什么状况赶紧叫我们,冰袋不用再敷了,温水擦完身体也要注意一点……被子别盖那么紧!你要把孩子捂死啊!!!”原本护士还有条不紊地对木侑宁嘱咐着,瞥眼看见身后的状况,一下子变了脸气得指着祁江北骂。
木侑宁回头看着祁江北正给木佑年从脖子开始将严严实实地掖被子,已经到了小腿,整个病床很清晰地勾勒出木佑年薄薄的小身体和一颗湿漉漉的小脑袋来。
祁江北抬起头来,表情有些木愣愣的,大眼睛眨了一下被走到身旁的护士挤到身后。
护士懒得骂他,提了提祁江北塞得紧实的地方又轻轻给木佑年盖回去:“轻轻盖住留点空间,让热气有地方散出去……”然后起身瞪了祁江北一眼,转而对木侑宁加了一条嘱咐:“仔细点,千万把孩子看好了,”然后斜眼瞅着祁江北:“把他也看好了!!!”
木侑宁道了谢,目送着护士走到隔壁病床,然后弯腰握了握弟弟的手脚,比方才更温暖了一点,一时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看着弟弟发红的小脸发呆。
“大作家,喝点水吧。”祁江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木侑宁身边,又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盛满水的小水壶递到她面前。
“谢谢啊小北。”这称呼听得木侑宁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已经接到了手里,木侑宁低头看着浅飘着几颗小花瓣的水面,轻轻喝了一口。
“老婆!”徐温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病房,站到木佑年病床床尾看着坐在椅子上捧着杯子喝水的木侑宁出声叫她,而祁江北正站在她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椅背上,低头看着她。
“温木你来了,”木侑宁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下子站起身来,水壶顺手放在病床旁的小柜台上,绕到祁江北前面将两人隔开:“没什么大事,就是年年,医生都安排好了,过几天等有床位了就转院……”
说是很快就能转院,今天明天过几天,其实不是的,木佑年从小住院木侑宁作为家属肯定也有这个经验——血液科住院部一床难求,连他们这边的医院都挤得满满当当,今天能排上床位完全是因为事发突然,一旦可以控制住了,总要先为最危急紧迫的病人让道,更别提什么时候能排上号等到省立医院血液内科的病床了,最快也得小半个月。
徐温木将手中的饭盒放在床尾的小桌板上,抬手摸了摸木侑宁的脸:“要等排队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就算咱们能等的了小年也等不了了。”
一句话讲到了木侑宁心坎里,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规定就是这样,木侑宁低头叹气,徐温木顺势将人搂在怀里出声安慰,随后搂着木侑宁的腰引着她走到病房外来到一个有点偏僻的角落,压低声线轻轻摸着她的肩膀温柔出声:“我来的时候联系了一下那边医院里的一个朋友,说明天刚好有一个病人出院,小年病得急可以先安排给我们,这段时间叫妈妈好好休息,我们找最好的医生来做手术……”
“真的?!”木侑宁一下子来了精神,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木侑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扯起嘴角开口却有些哽咽:“那样……可真的……太好了,我,我……”
压在心口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木侑宁抬头看着徐温木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两颗大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不哭啦,小年一定会没事的,”徐温木轻轻给木侑宁擦着眼泪,满是爱意地出口责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马上告诉我?要是你早点说,年年现在说不定就到E州了。”
木侑宁有些自责的低下了头,是呀,刚一接到消息的时候,木侑宁就想到要找徐温木帮忙,可是……唉,要是早点求他帮忙托托关系就好了……真是不该要这一时的自尊。
可是真的已经欠了他很多很多……
反正也欠了他这么多了……
“是我不好,你忙……我想着不要打扰你……”
“傻子……人命关天的事呢!什么事能比它还重要?”徐温木揉了揉木侑宁的头发:“走吧,去看看小年。”
木侑宁这才想起病房里的祁江北来,徐温木的神色如常,木侑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解释:“温木,小北他是……”
“没事,我懂。咱们先去看小年,其他的以后再说。”
呃……唉,那好吧。
木侑宁不再说什么,同徐温木一起来到病房,哪想到木佑年居然醒了,他们俩进来的时候,正看到祁江北端着小米粥给木佑年喂饭。
“年年!”木侑宁松开牵着徐温木的手快跑到床边:“你醒了,真好。难不难受,现在还烫不烫……”
边说着木侑宁拿手背探了探木佑年的体温,随后温柔的笑了一下:“还好。”转头从祁江北手里接过依然温热的小米粥来:“姐姐喂,再吃一点,好不好?”
“我带了点别的,给小年拿出来一起吃好了。”徐温木用好手拍了拍木侑宁的肩膀出声提醒:“只喝小米粥会不会太单调了,还是什么都吃一点比较好。”
木侑宁听着也在理,刚要回头拿床尾的饭盒,另一边坐在椅子上的祁江北伸手将饭盒拿了过来自顾自的打开:“荔枝肉、牛腩土豆、蒜蓉虾,给病人吃这个?怎么想的!”说完把食盒放到木侑宁手上向后撤了一下椅子双手抱胸,下巴轻轻扬起的同时垂下眼睛,盯着床边垂下来的被角,抬脚有节奏地点着地板,嗤之以鼻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