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木侑宁躺在床上,这几个月过得乱七八糟,一下子安静下来,恍惚间甚至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小腹处的抽痛催昭示着她此刻糟糕的现状,看似什么都稳定了下来,而她自己却是一团糟。
木侑宁将手搭在肚子上——还没来得及做检查——也许不是呢,她心里还残存着几分侥幸,可又不敢也不想真正地去面对那份她并不期待的结果。
心里装着事情所以翻来覆去睡不着,解锁手机看着只剩两千多块的余额。
这钱连打胎都不够吧!!
真是被自己穷笑了。
手机弹出消息框,是徐温木发来的,似乎还是在外面加班,图里是份简单的河粉,下面简短一句:想你了。
木侑宁想了想,编辑好了的句子又删掉,对面迅速又来一条: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木侑宁发了个困的表情包:
很困,睡不着。
看你在外面,加班吗?
徐温木回了个“嗯”,看着木侑宁发来的“心疼”垂眼一笑,用还不是很利落的右手敲着屏幕键盘:什么时候回家?
——再过几天,等我爸妈回家。
木侑宁有很多要问徐温木的话,住院的余款肚子里疑似的崽子还有……结婚,桩桩件件的事挤在一起,木侑宁再次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团糟糕。
木侑宁满脑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两人平时通过网络交流有限,再说手机上总会说不明白,这些都不是小事,总要当面提及才比较好。
——我有很多话要说,等我回家,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说一说。
那边徐温木迅速回了个红扑扑的小笑脸:好,那我等你。
这家伙,满脑子里都是这种事。
——我感觉我好像怀孕了。
木侑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大喇喇地讲了出来,也许是因为孕早期激素不稳定而心烦,也许是不想独自承担这个明明是因为两个人搞出来的棘手的烂摊子。
汗流浃背吧徐温木。
通讯界面顶部那句“对方正在输入”反反复复地闪了好几次,最后只发过来短短四个字:
我去找你
很快又发来三个字:
等着我
藏在心里的话被讲出来,木侑宁此刻反而有些平静的心虚:
不用不用,我只是这么想,等明天买个验孕棒查一下再说吧。
刚点完发送,下一秒徐温木的电话就打过来,黑夜里的震动格外明显,木侑宁慌乱地按住手机,赶紧下床关严卧室门,才小心翼翼地接起来,语气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嗔怪:“哎呀干嘛呀,这么晚了,明天说嘛。”
电话那头的环境有些嘈杂,徐温木压低音调,语气却很是轻快:“怎么会突然这么想?能确定吗老婆?”
“我说不准,可是我们上次……而且我这个月的例假还没有来。”木侑宁开始后悔刚才的莽撞,这个嘴呀!
“那我感觉没准就有了。”徐温木想笑又极力忍住,自己喜欢的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没有哪个男人会不激动,无论之前说得有多好听,此时也存了私心地期待着这个小生命的降生。
本能毕竟掩饰不了一个人的理智,他沉心平复好情绪:“那如果真的有了,你想要他吗?”
木侑宁察觉出徐温木难以掩饰的激动,突然有些愣神——他很想要吗?明明之前谈的时候,自己感觉他也不是那么个很喜欢孩子的人啊,怎么现在听上去又好像不是这样的!
“不想”两个字哽在喉头,一时间有些难以说出口。
“没事,”徐温木察觉到木侑宁的犹豫,反而耐心地开解起来:“先别想那么多,明天我来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现在好好休息,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爱你。”
木侑宁没有接话,徐温木细细安慰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可惜这段谈话并没有让木侑宁觉得轻松,反而让她更加犹豫,温热的指尖轻抚小腹,或许,生下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不不不不不——木侑宁你昏头了!你要拿什么养她?是有很多很多钱了?还是有很多很多爱呀?
都没有,木侑宁本能的害怕生命,一想到有棵像小种子一样的东西在她身体里扎根发芽,汲取着她的生命长大到最后破腹而出。
她忽然觉得有些反胃。
“姐姐!”伴随推门的声音,像划破黑夜的一束光唤起犹豫不定的木侑宁。
木佑年站在门口,睡衣歪歪的挂在身上,打着哈欠看着站在窗边应声回头的木侑宁,迷迷糊糊地朝她走过来。
“你怎么还没睡?”木佑年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闭着眼睛蹭了蹭。
木侑宁抓着木佑年细薄的手掌揉了揉,扭头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犯困的小孩,语气轻缓而温柔:“吵到你了?”
“没有,起夜听到房间里你在讲话。”大概是清醒了一点,木佑年反握住木侑宁的手将她拉到床边坐下,自己顺势躺在床上:“这么晚了,怎么还打电话?”
“说点事情,”主卧里没有开空调,但是夜晚的风吹得房间里很凉快,木侑宁从柜子里翻了一条小毯子给弟弟盖好,自己也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睡吧,爸妈过几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