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姐面面相觑。
大姑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催促:“快点!今天礼拜天,去祭奠的人不会少,我们要赶上头一班公交车才行!”
她心的话,急什么?人再多,也是各祭各的,这种事情又不会弄错。
想起在老家时,清明节,爹也会带着她和大哥大姐,去山脚下给祖先的坟头添土烧纸。爹会在爷爷奶奶的坟前嘀嘀咕咕;大姐会在娘的坟前哭哭啼啼;她和大哥先给祖宗磕头,再给娘磕头。
祭拜完回家,爹四个一路上看山花、吃收回的祭品。
大姐顺便捡拾一些干树枝回家当柴火,有时还会哑着嗓子说笑,沉重的情绪已丢在坟前。祭完离开,心头的悲伤便被山间阴凉的风吹走,不留痕迹。
只是今年清明,祖坟有叔伯大爷添土烧纸;娘的坟头有人管吗?家人都已各奔东西了。只希望老家今天下雨,那雨,就当成是大姐祭奠娘的眼泪吧!
抬头看阴沉的天,问姐:“今天会下雨吗?”
姐看了看天:“难说。北方风大,雨都被吹去南方了,南方会下雨吧?”
姐的话正合她意,勾着姐的手说:“姐你说的话都是准的!” 暗自向老天祈祷:老家下雨吧!下雨吧……
姐牵着她的手说:“本来就是嘛,南方多雨,北方多风,尤其到了三四五月,风就跟疯了一样,天天刮……”
大姑听她俩闲聊,又催。
她和姐立刻收紧松散之躯,快步跟上。
安心走在后边端详大姑,觉得大姑此时的神情和打扮,像是去和丈夫示威:看!我虽已老去,但韵味犹存!
……
下了公交车,一阵狂风扫过,她眼睛里进了沙子,揉出半脸眼泪;姐也被迎面的风呛得咳嗽不止,蹲在路边孕吐。
大姑摩挲着姐的后背抱怨道:“清明前后刮鬼风,这些鬼生前为人不端,死后被佛祖惩罚,灵魂生出了冲天怨气!”
一转脸,看见安心捂着一只眼睛,嘴角露出笑意,大姑气恼地问她:“你笑什么?”
她指着前面一只棕色小泰迪说:“看!那只迎风奔跑的小狗!”
姐不禁捂嘴轻笑,那小狗步履不稳,耳朵在风中前后翻飞。
大姑见此也露出悦色,问她:“你喜欢小狗?”
“嗯!我喜欢狗,也喜欢猫。”
大姑嫌弃道:“狗总是乱叫,讨厌!还是猫安静。隔壁老汪家的猫刚生了一窝小崽,等它们满月,我去要一只来给你玩。”
想到那毛绒绒的小可爱,她快乐的“嗯”,跟大姑商量:“我可以给猫起名叫小花吗?”
“为什么叫小花?”
“我在老家养的猫就叫小花,它可听话了!”
大姑听说名字叫小花的猫听话,痛快道:“行!就叫小花!”
姐快乐道:“我也喜欢猫!我爸也喜欢!”看一眼母亲,“我们全家都喜欢猫!”
她无比开心,脚步也变得轻盈,和姐一左一右挽着大姑的胳膊,迎着风,向那个白墙灰瓦、肃穆安静的院子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