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开学之前,李沫在招工办打听到消息说,今年招的工种不好,不分男女,一律去生产一线。工作枯燥辛苦,也有一定的危险性,不适合安心这样柔弱的女孩子。
安心本想说什么工作都行,我不怕苦累。想到姐昨天为了自己又和大姑据理力争,说到喉咙沙哑,大姑却执意让自己复读……
姐背地里安慰她:“我知道你不想复读!你只去教室里坐着看课外书,就当是为了躲开我妈的唠叨,给自己找个清净地。听内部人说,明年春季还有一次大招工,有好的工种你再弃学……”
晚饭时,大姑一改往日的说教,先是用商量的口气;见她低头不语,又用和蔼的语气说:“你还小,我舍不得你去外面风吹日晒干体力活……”
她心头一软,关爱,在任何时候都能击溃她内心的倔强。
她不再抗拒,服从。
小伊说:其实,大姑是最了解你的!
……
开学回到学校,收到两封信,其中一封是刘策的“友情延续”信。
她冷笑,这人是怎么回事?
小伊说:你可以拒绝爱情,但友情你总不能拒绝吧?所以,他以延续友情为借口,和你通信。
“拒绝了爱情,友情也一并拒绝,这对对方才是最好!”
小伊说: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如果你拒绝友情,他可以明着笑你小心眼,然后,假装大度地给你写信。理不理是你的事,写不写是他的事。
“这又何必!舔狗没有好结果,刘策不明白么?”
小伊说:刘策给你写信,也许还有另一个意思:寄信地址——上海医科大学。未来的白衣天使,这是不动声色的显摆啊!
“显摆个鬼!上海离家那么远;人在天涯,心里不慌么?”
小伊说:人各有志,有人喜欢远方,有人留恋近处。孙武考在沈阳,离家不远——不说别人了,快看杨捡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要是不复读,参加秋季招工就好了。他年底退伍,一年以后,我年龄够了,我们就结婚……”
她掩面遐想,结婚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小伊说:结婚就是两个人组成一个家,住在一个屋子里;早上一起出去工作,晚上下班一起回家;一起做饭、吃饭;晚上一起睡觉,一起生小孩子。
她按住心跳:“生小孩?怎么生?”
小伊说:你可以去图书馆,找一些生理方面的书看,里面都有教。
……
杨捡一星期寄来两封或三封信,信封总是被浓浓的情话撑得鼓鼓的。有时候,一张信纸只写三个字:我想你!后面画无数颗小红心。
她也回三个字:我也是!后面也画了数颗小红心。
中午放学时,她顺便去传达室取信。刚离开,大爷叫她的名字,说有电话找她。
是杨捡!时间把控得真准!这个可爱的特种兵,能耐大了!
她轻声问什么事?
他说最近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我必须告诉你:我下巴长了好几个痘痘,队医说是上火;同屋的战友说是想人想出来的邪火。一碰就疼,好几天没刮胡子了,必须你捏我下巴才能治好。怎么办?我想回家……
她并不说话,对着听筒搓响指,隔空捏下巴。
他知道她在传达室不方便多说。问她这几天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及时回信?
她说看书。
他笑说,你真爱学习?
她羞涩地告诉他,从生理书上看到教人怎么做“快乐的事情……”
他听了欣喜若狂:“等我退伍回家,我们一起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