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道袍在她身上竟也透出几分不染尘埃的高洁。
她轻轻抬手,示意王管家免礼,那双眸子中既有对过往辉煌的淡淡追忆,也有对现状无奈的深深叹息。
“夫人,这匹蓝色的是老爷让小人送来的料子。”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王夫人轻启朱唇,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王管家,近来府中事务繁忙,我虽居于偏院,却也时有所闻。这料子,怕是又是二夫人挑剩下的吧?”她的话语中并无责备,只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与自嘲。
王大锤咳了一声:
“夫人您要放宽心胸,不为自己,难道您也不为大公子着想吗?”
李婉清顿时愣住了,眼中隐有泪光闪现。
“我的熠儿,如今日日缠绵病榻,甚至咳血,我这个做母亲的却没有一点办法,请了许多名医,却丝毫没有好转,我活着又有何用?”
王大锤心中突然涌起无比愧疚,他擦了一下不知何时跑出来的眼泪,小声说:“如果有办法呢?”
王夫人猛地站起来,急走两步,奔到王大锤面前,揪住他的袖子,压低声:“你说什么?!”
王大锤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如果有办法,您愿不愿意试一试?”
李婉清咬了咬后槽牙:“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娘,你要去哪闯?”
突然,一个温婉清越又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
阳光斜斜地洒在门槛上,将门槛内外分割成明暗两个世界。
王家嫡子王熠,身着一袭素白长袍,身形略显单薄,却难掩其骨子里的坚韧与不屈。
他缓缓跨过门槛,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千斤重,却又异常坚定。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那双眸子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一个小厮扶着他的手臂进了屋里。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真实的仙气。他目光温柔地落在母亲李婉清身上,轻声唤道:
“娘,您又在为我的病操心了吗?您刚才说要去闯一闯,是要去哪里闯?”
李婉清一看儿子过来了,赶紧迎上去:“熠儿怎么出来了?”
“娘,今日阳光正好,儿子总躺在床上也无聊,听到您这边有说话声,就过来凑凑热闹书砚,你先回去,我和母亲说说话……”
只是没等说完,这个王熠王公子就开始剧烈地咳嗽,根本停不下来,而后居然咳出来一口鲜血!
“熠儿,熠儿!你怎么样?别吓娘啊!”李婉清哭得撕心裂肺,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
王大锤的眼眶湿润了,他低头望着那斑驳的地面,仿佛每一道裂痕都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过错。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心中翻涌的情绪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波涛汹涌。他偷偷抬眼,望向那对母子,王熠苍白的脸庞上挂着倔强的微笑,而李婉清则是满脸的焦急与无助,泪水在她的脸颊上蜿蜒,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王大锤的心被深深刺痛,他仿佛能听到自己良心的拷问,每一声都重如千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抬头,目光坚定而决绝,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李婉清,跪在她的面前,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
“夫人,我……我有件事必须告诉您,或许,这件事能救大公子的命。
“你说什么?”
“夫人……我……”王大锤的声音哽咽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我真的有些后悔了,当初……当初不该和二夫人一起,做下那等伤天害理之事。我……我知道,这些话现在说来已晚,但请允许我弥补,哪怕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