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老人出去了一趟。也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一进院子里就开始骂骂咧咧,还忍着摔了两样东西,唾沫横飞,脸上的肉都气的一颤一颤。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编排我?”
“我就是弄死她又有什么关系?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老人扯着嗓子在院子里走了一遭,狠狠骂了半天才缓过气儿来。
最终推门进了屋子里。
没过多一会儿,老人弟弟和弟媳也来了,郁着气的老人这时立刻摆出一个笑脸,招呼着两人进屋,边说边用力推搡裴榆,“你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客人来了要倒茶?”
裴榆立刻点头,然后小跑着去倒了水。
她今天弄的很小心,虽然有些慢,但是没有挨打。
“您,您们,喝水。”
两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弟媳接过她的水干巴得笑了几声,“哟,这就是你家老二领养的小闺女儿?长得真招人喜欢。”
老人虽不喜欢裴榆,但又乐意听好话,摆了摆手,“嗐,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也没什么用。”
弟媳立刻就不乐意了,忙拍了一把大腿,“说这话就不对了,听说老二夫妻喜欢的紧。”
老人皱眉,“他们没当过爹妈,乍然有个孩子稀罕两天也正常,过几天新鲜劲儿过去了自然就不在意了。”
弟媳嘴唇动了动,眼睛落在小姑娘身上,试探的接着问,还不自觉伸手晃了晃,“听说她看不见。”
睨了裴榆一眼,老人接着开口,“嗯,是个瞎子,周筝筝还说要给她治呢,要我说都是白费。”
弟弟弟媳两人脸上堆起来的笑听见这话都淡下去了,人也靠在椅背上,又上上下下打量着裴榆。
最后叹了口气,张着嘴欲言又止。
一看就知道有话要说,老人做足了派头,又清了清嗓子,“你去把猪圈收拾了,杂物里的柴火抱到厨房里去,做事麻利点儿知道吗?”
裴榆捂着漏风的衣服出去,“知道了。”
步子声渐渐听不见了,弟媳才重新把眼睛收回来,神情恳切,“姐姐,我今儿来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
她先是叹了口气,又苦着脸开口,“你也知道,我们家志志死的早,一个人也孤单,想给他找个伴儿,想着要了你们家小姑娘过去,您看看行不行?”
老人抓着椅子,面色看起来有些沉重,没有立即答复。
弟媳嘴里的志志是他们唯一的孙子,儿子在志志五岁就死了,留下这么个独苗。
两老把这宝贝孙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她是清楚的。只是造化弄人,志志八岁那年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
捞起来的时候都没有了人样儿,两个老人我哭的不能自已,最后挨了好几天才让入土。
村子里一向有配冥婚的习俗,她这话一出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办事儿的大都是早死的没结婚的一二十岁年轻人,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未免有些荒唐,毕竟,志志死的时候才八岁,就是活着也就比安安大两岁。
“姐姐,你放心,不会让她白跟了志志的。”说着摸出这些年的存折,咬牙推给了老人。
没办法,得给志志提前讨个媳妇,这个年纪虽然也是荒唐了点儿,但是这几年实在找不到愿意的女方了,小了就小了,在那边多过几年也是行的。
就是可惜是个瞎子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