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压在她的心间已久,时时刻刻,越压越紧,压得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今儿她怕是要活不成了,既然如此,索性让自己痛痛快快地喘上一口气吧。
孟夕岚定定地望住她,发觉她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正在微微发抖。
“皇上和娘娘情比金坚,既然如此,皇上为何要立我为后?让我成为这后宫的笑话,成为全天下的笑话。”宋雯绣眼底尽是悲凉。
孟夕岚语气微凉的说:“这样幼稚的话语,不该从在你的嘴里说出来。你我都是以棋子的身份入宫,本宫和你没什么不同。”
宋雯绣听了这话,语气变得有些激动:“可你有皇上的宠爱,皇上把你视为心中至宝,你们在一起,总不会孤单,更不会觉得寂寞。娘娘,人心肉做,谁能无情?我也是个人,血肉做成的人。我也想跟我自己喜欢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相濡以沫,像个人一样的生活。”
她从未奢望过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为何老天爷却要对她这般残忍?她不想争,可若是不争,她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一生都要白白的蹉跎,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孟夕岚听了她的话,心中微有感触。
当年的她,何尝不想就那样和褚静川相伴一生?一心一意地做他的妻子,再也不去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
“这世上没人不想要安乐美好的生活,然而,有些人可以做到,有些人就算是拼尽一身的力气,也只能这样委曲求全的活着。当年,我保护孟家一族,牺牲的东西又何止是一两件。你经历过的悲伤和寂寞,说到底只是你的自尊心作祟,你不想输,也输不起,不是吗?”
孟夕岚言辞犀利,一语戳破她的心事:“宋雯绣,你真正介意的不是皇上对我的情深意重,你真正怨恨的,也不是我的位高独宠。你只是不愿意输给我,输给一个在你眼中处处都不如你的人,不是吗?”
倘若宋雯绣对皇上一片情深,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她都可以理解。爱一个人就是自私的,想要拥有他的全部,想要占据他生命的全部。可惜,她对周佑宸的感情,清清淡淡,还不足以为她的怨气找到借口。
“是啊,我不甘心。孟夕岚,这世上没有人喜欢输。当年,我没有机会和你堂堂正正的比试,如今,你又怀上了皇上的孩子,我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你!赢不了!”宋雯绣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终于流露出了狠毒之色。
若是没有那孩子,也许她还可以忍,她还可以等!
孟夕岚听到这里,也是眸光一沉,沉到看不到底。
“这孩子是本宫拼尽性命才得来的,你敢动他的主意,本宫绝对不能放过你!”
她要杀鸡儆猴,她要所有人都知道她孟夕岚并非事事都那么良善退让。她也有自己的底线,不容人碰触的底线,她的孩子就是她的底线。
宋雯绣知道自己死路难逃,心里虽有畏惧,但却不愿跪地求饶。
“如今的我,本就是行尸走肉,这条命娘娘只管拿去就是。只是不要牵连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父亲。他半生戎马,一心为国,是真真正正的众臣。”
孟夕岚闻言轻笑一声:“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若是落罪死了,那宋家的声势和地位,必定会大受打击。”
宋雯绣抬头看她,咬着牙道:“娘娘,您不是想对宋家赶尽杀绝吧?”
她犯不着下这么大的狠手!宋家可是本朝功勋之家,她就不怕群臣反对,百姓辱骂吗?
“怎么?本宫不能赶尽杀绝吗?你在外面传得那些闲言碎语,不是一直说本宫是祸害人间的妖孽吗?既然是妖孽,杀人不眨眼也是应该的。”孟夕岚说完这话,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她苦熬数月,精心孕育的孩儿,竟然被人说成是寓意不详,祸害人间的妖孽,她怎么能不气,怎么能不恨?
“娘娘,宋家一门忠烈,您不能杀了他们,不能!”宋雯绣突然起身,直接要往孟夕岚的跟前走去。
她是练过武的女子,身手要比宫中那些娇柔的女子强上数倍,那些宫女太监,根本按不住她,最后还是高福利有法子,他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干脆狠辣的手段。
他将匕首一把插在宋雯绣的手背上,将她整只手都刺穿了,将其牢牢定在桌子上。
他下手又快又狠,宋雯绣根本没法反抗,痛得一声惨叫。
孟夕岚闻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面无表情,目光更是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波澜。
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说,没什么可怕的。
宋雯绣疼得惨叫不止,惹得殿外的宫女太监吓得浑身哆嗦。
高福利唯恐宋雯绣再次造次,便又抽出匕首,将她那只手也摁到了桌上,正要下手,却听身后有人来报:“皇上驾到。”
高福利眸光微微一闪,迟疑片刻,还是用匕首深深地刺进宋雯绣的掌心,惹得她失声大叫。
这样的动静,落进周佑宸的耳中,惹得他眉心紧蹙,脚下越发加快。
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让他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