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顾默顾芷兰心里就越瑟缩。
作为生在长在小小上安河村的他们,并没有多少见识,更何况在上安河村他们也是一直被欺负,后来林海棠变了,变成了一个合格的母亲,但这也不过是短短一个月内的事情。他们兄妹二人并没有多少见识,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被一匹马冲碎了,母亲病重,只能把他们托付给柳伯伯,即使住在柳家,他们也并不出自己的小院子,现在在去夫人院子里的路上,顾默心里的不安、害怕越来越重。
这样精美、宏大的府院,他们何时曾见过。
即使他们年纪小,也知道人分三六九等,这种“贵人”他们听都没听说过,更何况见识?在面对超出自己想象的权贵面前,在无人可依靠时,顾默顾芷兰只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自卑、怯懦,仿佛自己是块泥点子,与周围这些好看的东西格格不入,跟柳青赫这样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实属不相配。
越往前走,柳青赫越委屈,他脚下越走越快,到院子前,已然飞奔,声音里含了天大的委屈:“娘!”
“赫儿?”万夷正在看书,正看的入神,就听到自己心肝宝贝儿子的哭腔,眉头一皱,欲起身去看,还未起身,就被柳青赫扑了个满怀。
“怎地哭了?快给娘看看。”万夷温柔扶过柳青赫的肩膀,脸上的担忧要成了线:“怎么哭的这么可怜?”
门外,桃李、夏荷、春花、秋月四人已经战战兢兢的跪在了门口,顾家兄妹也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外,看着雍容华贵、又美得厉害的万夷。
待看清柳青赫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儿,平常软糯俊气的小脸蛋此时额头上有一个红彤彤的包,下巴上还有两道红痕。
她万夷的儿子,向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时受过这种罪?看着儿子脸上的伤,万夷的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然而还没完,没等她问个清楚,柳青赫举起右手扒开衣服,露出手腕,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牙印,泛着红肿,咬得厉害的地方甚至有些黑紫。
“是谁?”万夷捧着自己儿子的手腕,连碰都不敢碰,生怕吓着了他,连问都是小心翼翼:“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娘!”
柳青赫扮委屈扮得厉害,不说话只是哭,哭起来跟他娘很像,眼泪似珍珠散落在地,一下子摔出八瓣儿,边哭边扭头伸手指着门外的顾默和顾芷兰。
万夷顺着柳青赫的手指看去,看到在门外互相依偎的顾家兄妹二人。
小小的一双人,比跪在地上的几个婢女高不了多少。
背过头,柔荑抹过脸,擦过脸上的泪,再扭头时,只余红着的眼眶,站起身,长长的裙摆扫过地毯上被风卷进来的梅花花瓣,小小的花瓣,一下子便被厚重的裙摆碾碎。
“桃李、夏荷,你们好大的胆子!”万夷只扫了一眼顾默顾芷兰,就不再看,眼神狠戾地看向桃、夏二人。
此话一出,不止桃李、夏荷惊地俯下身,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不起身,春、秋二人亦是如此,其他奴婢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瑟缩着肩膀,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夫人!”桃、夏二人带着颤音惊呼,“请夫人容奴婢陈述一二。”
桃、夏二人又是重重一磕头,生生把额头磕出了血。
“说。”万夷道,一双手轻轻护着抱着自己腰的儿子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