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村里祠堂老旧,该翻新了。你叔这些年在外面多少赚了点钱,每年回村都会做点事,这次回来就赶上村里修祠堂了。”
“叔叔乐善好施,好事。”
“他这个人念根儿。不管走多远,迟早是要回来的。村里建个牌坊,修个桥,搭个亭子,只要他能帮上的,总是出钱出力。一来二去的,大家再做这些事就拿他当主事儿的了。”
李子健暗自钦佩薛父的故乡情怀。薛母的这一番话也深深印入了他的脑海,让他懂得了有舍才有得,千金散去人气聚拢,金钱有量而人心无价。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中,再有抉择的时候,李子健总会想起薛母的这一番话,然后坚持道义,慷慨解囊,当然,这也为他赢得人心,带来实质利益。这是后话。
“子健,你出来,父母知道吗?”
“知道。”
“他们放心吗?”
“我妈有点担心,不过我已经说服她了。”
“这两天让丁铭带你附近转转,差不多了就回家吧,别让你妈太担心了。”
“阿姨,我这次出来,不打算那么快回去。”
“为什么呢?”
“我想留下来打工。听说这边林场招短工,工资挺高的。”李子健一脸认真。
薛母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诧异地看着李子健。
“你说真的?”
“真的。”
“你这孩子,主意这么大呢,这林场工作可苦了,可不比城里的学生暑假工,再说了,这山里什么都没有,你住一两天还觉得新鲜,住长了可就难受了。你再想想,啊。”
李子健不好再说什么。
吃过早餐,李子健放下碗筷先出去了,薛母让薛丁铭留下帮忙收拾碗筷。
“听说子健要去林场打工?”
“是啊,也就个把月。”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怎么了?”
“这山里的生活是他那少爷身子能受得了的吗?”
“他身体好着呢。”薛丁铭想说,经常一块打架的,身体素质没问题。
“不说他能不能吃苦,他是去林场还是去挖笋,就说这山里悬崖峭壁,野狗野猪的,万一他摔下去了,万一他让野狗咬了呢?你能负责吗?他能跟你比啊,你跟山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的,他一个城里长大的少爷,出了这院门都摸不着路。你这脑子,净给家里添堵。”薛母说急了,用手指戳薛丁铭的脑门儿。
薛丁铭不说话,收拾碗筷去厨房了。
李子健在门外听到了薛母的话,自觉尴尬,转身走出了院子。
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岗,红彤彤,熠熠生辉,山里的晨雾渐渐消散,露出了村落的原本样貌。门前一条小土路蜿蜒通往山坡下,连接进山的公路,公路边上是昨晚经过的那座石牌坊,牌坊处往里走十几米,有一座3米长的石板桥,过了石板桥就是一片山坡,农家屋舍错落有致,各种果树点缀其中。树上蝉鸣鸟叫,树下有人在编竹篾,有人在劈木头,村道上几个背着竹篓的小孩正往后山里走去,两条土狗在路旁的草丛里钻进钻出,互相扑咬追逐。沿着薛家门前的土路再往上走一小段,祠堂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撞击声,那边正在修缮漏雨的屋瓦,薛父爬到屋顶上做指挥。
公路上有几辆大卡车正从山上下来,车上装满了粗壮的木头,那应该就是林场里运出来的,随车跟着几个光着膀子、皮肤黝黑的壮汉。李子健曾经看过国外的一部纪录片,想象中的林场,应该就像片里讲述的那样,机械砍树,机械装卸,人工智能。现在看来,这么粗大的木头,要真的全机械化管理,哪还需要招工呢?看那车上的壮汉就知道了。李子健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