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远乐呵呵地向安燃道别。
安燃没有把他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事实上,可能是远离职场久了,她对潜在的威胁已经快丧失应有的警觉,
直到几天后在家中再一次见到他。
那天仍旧是一个夕阳,橘黄色的光芒透过落地窗,给万事万物抹上一层红晕,人也不例外,他们捏着酒杯,开怀大笑,像是因什么喜事而异常高兴。
她牵着二毛回家时,正碰上这一幕。
“燃燃,回来啦,”安时高兴地朝安燃喊道,“快过来,这位是林总——林澈的爸爸,你叫林伯父。”
安燃一下便看见那高大的身影。
“你们一家人似乎都喜欢不请自来”——这个念头像疯了一般在她的大脑深处横冲直撞。
“林伯父。”她僵硬地说道,表情很不自然。
高大的身影占据她全部视线,陌生又熟悉,在橘色的落日和暖黄色的灯光下微微一笑:“这位就是令爱?果然像犬子说得让人一见如故。”声音极其爽朗。
安时笑着接话:“他们是好朋友,上次还多亏了令郎,救了我们家燃燃一命。”
“哦,这我倒没听澈澈说过,不过,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不要介意。”说罢,林思远挥挥手。
安时跟着笑了笑:“这还得看他们年轻人自己的想法。”
林思远颔首:“说的是。”
安燃坐在一旁,她想自己变成一座石雕,这样就没有任何情绪,任何坏情绪。可她不会是一座石雕,她只能通过极力的安静来封存那些不安与烦躁。
“考虑的怎么样啊?”林思远突然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悄声问道。他温和的笑容及商量的语气,仿佛一个慈祥的大家长正和家里的小辈分享秘密。
柔和的灯光更加剧了这种印象。
她被这种表象迷惑,情不自禁地敞开心扉:“我想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林伯父,我不喜欢林澈。”
“是吗?”林思远一笑,清瘦脸颊两边的褶子深刻了一点儿。他开玩笑道:“我们澈澈那是百里挑一,错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他开始讨价还价:“不如再好好考虑一下。”仿佛这是他的生意场。
安燃摇摇头:“如果我需要考虑,那说明我在权衡利弊,”她的语气逐渐变得真诚,“您不是说希望他拥有爱情吗?这种权衡利弊的‘爱情’会是您希望的吗?会是他想要的吗?”
林思远脸上的笑容凝结一瞬,他摇了摇酒杯,淡淡一笑:“你这小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
“不过你说得对,还是要‘心甘情愿’才行。”
安燃以为自己说服了他,眼里立马闪过一丝细微的光,“谢谢您的理解,还请您转告他,我很抱歉。”那天有些话她的确说得重了,比如“你的喜欢对我来说是一种麻烦”。
她至少不该将别人的喜欢视作麻烦。
林思远起身,两人虽隔着一定的距离,可他那高大的身影仍旧几乎将安燃覆盖。
他和蔼地说:“这话还得由你自己去说,才更有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