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见阿豆抢走手电,不甘心让他先捡到野鸡,马上追了过去,边跑边喊:“阿豆,死阿豆,你把手电给我,那是我的手电!”
前面漆黑一片,地上到处都是水坑石头,冯春儿怕两个孩子有危险,皱着眉头赶紧跟过去。
二辉想追上去,一回头见刘音和青牙二人脸色煞白,只打哆嗦,才发觉周围突然变得有些冷的温度,交代说:“刘音,你和青牙先回火堆等我们,等抓到野鸡我们就回来了。”
刘音点点头,打着手电领着青牙开始往回走。
等二辉再往前走时,周围突然静寂的空气让他感受到了危机和恐慌。
“冯春儿?阿豆?丁子?”
“你们都在哪?”
前面还是看不到边际,深深的黑暗,周围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寂静。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手电照在地上,光柱不断剧烈摇晃,他的气息也因为紧张的情绪和快速奔跑变得局促,气喘吁吁。
“冯春儿?冯春儿?丁子……”
刚喊完丁子的名字,他听到了前面不远处一声艰难的呻吟。
“二辉,二辉,快过来,我要坚持不住了。”
前面,手电照到冯春儿紧紧勾在地上一块石头,绷得很直的两条纤细结实的腿上。
他的后半个身子留在地上,前半个身子没入到前面一条巨大裂缝的黑暗中。此时他紧紧抓住丁子的两条手臂正在颤抖,已经快要抽筋,他额头脖子处正聚集汗珠,看样子很快就要虚脱。
二辉将手电放到一边,赶忙拉住冯春儿的腿向后拽,他终于舒服了些,如释重负在崖边叹了一口气。
“还好你来的及时!”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会掉进这裂缝里?”
“哎!还不是阿豆,只顾追野鸡不看脚下,一脚踏空,幸亏丁子反应及时抓住了他的一条腿。但是地面太滑了没有可以勾住的地方,丁子也跟着往下滑,我赶紧扑上去抓住他的脚。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死丁子看着不胖,实际上贼沉,我一个人根本拉不回他们两个人的重量。”
二辉一边听冯春儿讲,一边把他的腿抬高些,找好角度往回拉,正在这时,冯春儿却突然制止:“哎,别拽,别硬拽,丁子说,阿豆吓得昏了过去,他的衣服还卡在石头上,硬拽可能会把他拉伤!”
“什么?我去,那怎么办,你们不能一直这样吊着吧!”
“对了,我喊人,刘音,青牙,你们快过来!”
“刘音,青牙!”
……
过了很久,直到二辉嗓子喊哑,矿道里终于磨磨蹭蹭传来手电筒的光柱。
“你们怎么才来,我喊了多久,快,快去,快去通知杜澜,说这边出事了!”
刘音和青牙见到前面情景,心惊之余头也不回往外面跑去,去找杜澜。
外面刚钓上一条大鱼的杜澜,正哼着小曲,准备再钓两条更大的,好好给他们开个荤,突然从洞口处传来了一声呼喊。
“杜澜,杜澜,不好了,丁子他们出事了!”
杜澜放下鱼竿,来不及显摆刚钓的鱼,迈开长腿奔向洞口。
二辉见到杜澜那一刻,简直像见到了救世主。
仿佛他就是一切力量和智慧的化身,只要有他在,什么难题都能够解决。
“杜澜,快,想办法救救他们,阿豆昏了,衣服卡在石头上拉不上来,丁子头冲下倒立得想吐缺氧,也快晕了,冯春儿的胳膊已经麻木……”
杜澜一边安慰一边让冯春儿坚持住,他马上下去,同时又嘱咐身后的刘音和青牙赶快回去通知团里,让他们带上绳子来救人。
说完他看着刘音和青牙走远,自己倒着爬到崖边,开始试探着往下爬……
“喂,别逞能,你跟我一起拽住冯春儿的腿,咱们等来人有了绳子再下去……杜澜,你有没有听见我的话?”
杜澜不理他,继续往下踩,一只脚踩好一块石头,另一只脚马上向下探索另一块稳固的石头,同时他的两手紧紧抓住崖壁,身子像只壁虎一样贴在壁上。
“杜澜,你不能下去,我知道你厉害,这可是玩命的事,你要是出事我回去怎么回去和团长交代……”
“杜澜,你可是团里的命,团里这些年都是你带起来的,你不能有事……”
话说到激动处,拉着冯春儿脚的二辉手都在颤动。他不知不觉蹲了起来,冯春儿感觉自己的腿被抬了起来,裸露的腰间与崖边碎石磨擦好像已经流血了。
冯春儿本来正在为杜澜英勇救丁子阿豆和自己而感动,二辉的一番话让他感觉自己像突然置身于冰天雪地一样,感受着刺骨的寒风,扎心的冰冷。
是啊!杜澜就是团里的命,只有他重要,阿豆丁子算什么,我的一双手臂又算什么。这么多年为团里尽心尽力,那些年东奔西跑拉人,背着团长甚至不惜跪下求人来大院听戏,自己默默为戏团做了这么多,竟然不敌他在台上耍几个漂亮的花招。
想起师父背着他私底下说过的话:有的人再努力也比不过杜澜,他是老天爷赏饭吃!
想起团里人说过的话:冯春儿哪能和杜澜比?刘音?不可能,她是绝对不会选择冯春儿的,她说过,她关照冯春儿只是因为他和杜澜关系好!刘音的母亲来见过杜澜了,据说对他很满意,等刘音成年他们就要结婚了……
刘音,不可以,杜澜可以抢走他的荣誉功劳,但是刘音绝对不行!
冯春儿心里一直摇摆不定的那杆秤终于失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