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李延宁看着韩璞,“放不方便透露一下,大概投入了多少个?”
韩璞笑,“这有什么不能透露的。目前在设计装修包括招聘人工以及与厂家那边的合作上差不多六十个,这里面不包括租金,大的投入基本上就都在这了,后续再投入的也都只是进货的钱和一些维持店铺运营的成本。”
韩璞抛开了他最大的成本——房租。这个门店是他直接买下的,全款,他总不能跟李延宁说不好意思这门店我一口气买下了。
“租金呢?”李延宁问。
“我这个店铺比较大,上下两层,租金的话是一个月十万。”韩璞是往少了说的,这店铺他当时看的时候,说的租金是十二万,一年一百四十四万,但因为四十四不太好听,所以那时候谈的是一百三十八万。这就相当于他店铺还没开起来,光投资就要砸两百万进去,很有可能这两百万会血本无归,韩璞索性直接将这套门店买了下来,将资金转化成不动产,今后他若店铺做不起来或者做大了要换大门店的时候,这个门店还能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助力。
李延宁没有惊讶。
事实上,就算韩璞现在跟他说这门店是买的,亦或者说这一条街都买下来了他都不会惊讶,韩家低调,并不代表韩家没这个实力。
“恭喜,祝生意兴隆!”李延宁又举起了杯子。
韩璞笑着碰杯说谢谢。
他全程都不问李延宁为什么要宵夜,为什么不开心,李家的事情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无非就是童妍和苗春芳之间那不可调和的矛盾。当然,他不觉得有什么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只是没有找到能解开的那个结,亦或者,他们更需要一把剪刀,直接将这个结的两头剪开就行了。可惜的是,李延宁作为执剪人,他并不合格。
就过三巡,李延宁的心终于在酒意下开了个口子,这口一破,就会越撕越大,于是他一股脑地将所有的烦恼向着两人倾泻,实在是不吐不快。
这一段时间,他承受了太多。
李鑫和韩璞听着,不时地跟他举杯碰一下,偶尔也会在中间插上几句话,但大多的时候他们还是在听。
症结还是在苗春芳的身上。
当然,也不止是苗春芳一个人的问题,在李延宁的心里,他妈固然有错,但童妍同样有错,他觉得两人的脾气都太过刚硬,但凡有一方软弱一点,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意思是,应该让阿姨忍一忍,软弱一点,是吗?”李鑫突然问。
“对!她是小辈,我妈是她婆婆,她面对一个长辈天天争吵,不仅半点尊重没有,一见面两人就恨不得掐架,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你说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李延宁气童妍,也气苗春芳,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觉得自己夹在中间实在是太过痛苦,不明白也不理解婆媳俩怎么能掐得这么厉害。
李鑫很生气。
若是他不认识苗春芳,不知道他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此刻他或许会站在李延宁的立场上,和他有同样的想法。但他太了解他奶奶苗春芳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所以此刻他非常的不认同他爸的观念。
“可是我觉得阿姨已经忍了很多了,若不是因为老太太是叔的亲妈,阿姨都不会跟她有接触。”李鑫有些替他妈不平,“老太太那么的强势,叔你在她面前都无计可施,你还是她儿子,她都这样对你,对一个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你能指望她对阿姨能好到哪里去吗?”
李延宁错愕了一瞬。
他的脑子已经被酒精给占领,但还没有完全失智,但李鑫这番话还是让他有些脑子没转过来,一时间没有捋清其中的关系。倒是边上的韩璞忍不住的挠了挠额头,满脸的无语和无奈。他用手在桌子下拍了拍李鑫,示意他别说了,但喝了酒的李鑫也有些冲动,他有些愤愤地说:“在老太太没来之前,你们的生活应该是过得很舒服的吧?阿姨不仅把家照顾得很好,把两个孩子也照顾得很好,这就说明阿姨是个很好的人。这个变量在老太太身上,叔,我觉得你有点愚孝!”
愚孝是什么,是指一个人不明事理,不辨是非,只一味地奉行孝顺。现在李鑫觉得李延宁愚孝。
这两个字像是一下子触到了李延宁的神经,他将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磕,声音都拔高了:“我怎么可能愚孝!”
杯子是一次性的透明塑料杯,路边的这种大排档,用的塑料杯并不会太好,这么一嗑,杯子下边直接折出了痕迹,下边的底部被笼罩了进去,整个杯子都朝着一边倾斜,里边的啤酒在伴随着磕碰时溅出来些后又顺着杯子倾斜的方向往外流,洒在了桌上。
桌上铺着一层半透明的一次性桌布,充满了褶皱,并不平整。棕黄色的啤酒液体洒在桌面上,顺着褶皱的桌布往下流淌,韩璞眼疾手快地抽出桌上廉价的纸巾赶紧挡住,让纸巾将它们吸进去不至于流淌到李延宁的身上。
“别激动别激动。”韩璞笑着说,“叔当然不是愚孝,叔要是愚孝就会将老太太直接接回家里而不是给老太太找个房子住了。”
“就是!”
李延宁很是有底气地冲李鑫说道。
李鑫却哼道:“但你刚刚指责阿姨那就是你的不对!阿姨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的,她说是因为爱,可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说的是因为这个孩子来了,你就觉得来都来了,不能不要!你比起阿姨,你差远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声音不大,但字字珠玑,据理力争,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坚定又带着愤怒地盯着李延宁,像是在说,你还好意思跟我争?
韩璞:“……”
完了。
他忘了,李鑫的酒量只有一杯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