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我不躲避,你可知刚才我的反击威力能让你损失半条命。”
玖阳到底是少年气盛,听见池予川的言语,心中的怒火犹如一座火山的岩浆遭到外力攻击而喷洒四周。
对于自己在姐姐面前落败,颜面尽失这件事,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更是绝不容许他人践踏自己的尊严。
他怒发冲冠,声嘶力竭地吼:“我不信!你到底是什么人!”
池予川没有直接作答,而是将目光投向玖烟,她仿若心有灵犀般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抬眸,迎向他的目光。
自己又深知弟弟那心高气傲的脾气,无奈地叹息道:“阿川,不必顾及我,按你的性子惩治他吧。”
之所以这般言说,是因为她深知他方才是看在自己的薄面才没有狠狠地反击。
不然以她弟弟使用亡灵魂魄侵蚀他心的仙术,他素来厌恶别人玷污自己的仙身,那反击的威力恐怕会使她弟弟丢了半条命。
池予川闻知玖烟的言辞,自是没有错过她看待弟弟的眼神时,其中流露出的一丝不忍与心疼,自己的心中已有定数。
“我乃历史仙子,同时是仙境的使者,更是驻守多年的上一届灵犀阁阁主。”他应声完玖阳的问题。
随即,他抬手一挥,念道:“叶罗丽魔法,源远流长,朝经暮史,古肃阵。”
一股古老庄重、沉郁孤寂的气息笼罩住地域,宛如空间出现撕裂的迹象,裂痕凝结成无数的刃影顷刻间席卷至玖阳的周边。
玖阳立马做出防御的姿势,放出护盾挡在身前,可在威压如此强悍的古肃阵下,他的护盾好似纸糊,轻而易举地被粉碎掉。
整个人被震慑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古肃阵挤压着他的力量也使其呼吸不过来,就像他自己的骨头被砍断一般。
池予川没有加注仙力,只不过是让玖阳在此期间感受一下自己的力量之强。
顺便磨练他的心性,操练与帮他改善一下他的法术精进程度,警告他不可目中无人,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半个小时后,池予川收回自己的法术,亲自扶起面色苍白的玖阳,出言:“你输了,跟你姐回家吧。”
与此同时,他将婳芙赠予自己能救命的兰花悄无声息地注入对方的体内,此花不但能疗愈对方的伤,而且能恢复好几成的力量。
还有一个保命点,便是持有兰花之珠的仙子遭遇不测,应是可以留住一命。
玖阳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知道今日的自己简直是输得一塌糊涂,自己的性情也不能再像现在这般。
明明知道姐姐的好意,非要故意和她唱一出反骨的戏,这点更该改改了。
他们的事情已然解决完毕,这片新出现的地域对修竹他们来说,可不算是完事。
谢无赦拦住玖烟三位,目光带着不容忽视的审视,直白地扫向玖阳,冷声质问:“此地,你是如何发现的?”
玖阳不知就里,诚恳的回答:“是我自己开辟的,并非你们地界拥有的。”
话落,谢无赦和谢无冕的脸色难看得不行,就连修竹的面色也阴沉得能滴墨水。
“未经地界执管者的同意,不能在其他地界随便建立的容所,难道你不知情吗?”
“这不仅仅视为对我九冥族的示威,还代表你们亡灵圣地与我九冥族势不两立。”
修竹刚刚说完,玖阳的面色闪过一丝窘迫,池予川与玖烟经过他的提醒,脑中的记忆突然浮现出各地界守则的盟约册子。
这条规矩是完全绝对有的!这个想法在他们的心里久久不散。
因为当时怕其他地界的来者想要独占原属于自身地界的领土,所以几大地界的主宰者共同约定过,若犯便是想示威,亦是势不两立的敌对关系。
他们的脸色铁青,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形容与抚平自己那颗尴尬至极的心。
玖烟站出来,对着修竹他们微微行礼,“不好意思,我弟弟不太懂这些,也不知盟约守则,我现在销毁这里,并且送上亡灵圣地的歉礼,你们看这样行吗?”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满满的歉意。
他们并不需要商量,只需对视一眼即明白彼此的意思,谢无赦的口吻平淡:“恢复这里的原样,以及驱散我们人族百姓的煞气是首要,其他的我们不需要。”
他的目光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谢无冕接着言:“请吧,各位。”
他的语气也很坚决,仿佛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兄弟俩一唱一和的方式,径直地把玖烟他们的所有后路堵住。
讲真,九幽宫什么都不缺,他们不需要任何的补偿或礼物,只希望玖烟他们趁早帮忙消除人族百姓身上的煞气,还他们安康。
亦趁早摧毁此地,好让他们施展力量封闭这里,出一个告示,严禁临海边的人族百姓到此处打渔,避免出现意外。
玖烟他们心里清楚他们此举的目的,她和池予川让玖阳在外边休息一会,平复与修炼他的力量,他们二位纷纷行动起来。
……
云渡庄园。
距离凉衪陷入沉睡的时间已有半月。
容渟和容玺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千珏时而出现,时而在君芩默身边的暗处守着她。
当千珏了然仙境暂时没有变故,她抵达此地,看见垂头丧气的兄弟俩,语气一如既往的喟然长叹:“衪王现在都没有醒吗?”
容玺摆头,忧心忡忡地讲述:“还没有,帝女离世时,王是因帝女的遗嘱而未曾陷入沉睡,当下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跟随王多年,除了见过他常在帝女的墓碑边上,方能入睡一会,其余时候他基本岿然不动,因为他说小帝女需要他。”
“当今真不知梦里是否有帝女和小帝女的身影,所以我们家王才久久不愿醒来。”
“亦不知他的身体状况是否安然无恙,他藏得太好,连同我们均未发现。”
容渟的这一番说辞致使其他二位陷入沉默。
这么多年,凉衪只是听从妻子的遗嘱,需要他安排好自己的孩子和故友的孩子的未来,又同时因想要为妻子复仇与女儿需要自己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活下去。
那么他的身体怎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陷入长时间的沉睡呢?
他们并非不能猜测其中的缘由,是他们不敢猜测,不敢去猜想任何的可能性。
因为他们最怕的是他已经拿过自己的元神那些留下一定的后手,不但妥当安排好他们几位亲信,而且更为小帝女留下最多的保障。
所以他们的心中仅有祈祷未来并非呈现出此等的情况。
现在的氛围过于静穆,千珏淡然地转移话题,“对了,小帝女与水殿下已将棋局的变动猜得差不多,不过宗济与水嫚霓动手的时间并不在这个时间段,怕是……”
她的话未说完,容玺容渟亦明白剩下的意思,他们先后回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说过他已安排好所有的退路,小帝女与水殿下定然能逢凶化吉的。”
“在水殿下未回去一次水冰王国前,局势全是风平浪静的。”
“我们怕的不是当天,而是所有人沉浸在当时的喜悦之中,宗济骤然发动棋局,届时要面临的结局,不单单是一个打击……”
这边的气氛格外沉重,那边因身体抱恙而吐血陷入沉睡的凉衪。
此刻的他正在自己的梦里,里面浮现两个相连的世界,映入他自己眼里的那些景象比比皆是云渡庄园与玄璟宫阙。
一个是千洛栀的府邸,一个是他的居所,两边全有他们共同的美好记忆。
与其说这是他的梦,还不如说是他已然受够现实的孤独与凄冷,身体亦出现异样,暂时逃离现实的方式罢了。
他只有把自己记忆中的那位温婉优雅、有温度、有活力的妻子幻化成一个记忆云海的虚幻世界。
这样的话,他方可与过去的她重逢,才能稍稍慰藉自己对妻子的刻骨思念。
如此长时间以来,他太累了,活得精疲力竭,便让他躲在虚幻世界偷个小懒,满足自己的私心吧。
待那位身心疲乏、实力无比强大的衪王透过妻子那温柔的眼眸,看见自己女儿那如花般绽放的面庞,他自会从这虚幻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