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钻浴桶”时,男人的眉头便微微挑起,后面的话听得不甚仔细。
半晌也只接上一句:“那是它欠教训。”
小蓝反正是没法说出实情的,林钰见他不起疑便暗暗松一口气,顺一把小蓝的脑袋,将它送回主人身边。
又不忘替他说好话:“其实它很聪明,也很听话,教他规矩都会学的。”
第二回咬了林霁之后,关木匣里一晚上出来又温顺不少。
只是这些“虐待”小蓝的事,林钰全埋在心里了。
他床边两侧支了两个烛台,烛火在密闭的室内静静燃烧。
林钰刚收回放小蓝的手,抬头就对上他一双幽深的眼,右眼尾那颗小痣点在那里,凭空添上几分艳色。
这样昏暗焦黄的室内,男女共处一室,最容易生出旖旎的心思,更何况两人体内还种了情蛊。
林钰很快就直起身,又后退两步说:“我还是回去睡了。”
她也没等人允许,径直就朝门口走,好在一直到踏出屋门,许晋宣也并未开口叫住她。
男人只是看向手边的小蛇,瘦白的指尖抚过那一处伤了的皮肉,忽然自言自语似的说一句:“力气这么大。”
小蓝是药材喂养出来的蛇,寿命长,身体也坚韧。
能摔断这么大一截鳞片,林钰可没那么大的力气。
“看来是你又见血了。”
只是难免又想起林钰对它的评价:聪明,听话。
他的天水青,何时与“听话”沾过边?
可此时小蓝蛇安静地贴上自己腕侧,多日不见,甚至会讨好地用脑袋顶一下自己的手掌。
“没用的东西。”居然学会了讨好。
“你也用这种法子讨好她吗?”
还记得天水青第一回见林钰,虽然对人感兴趣,但也是捉弄戏耍更多,时常将人吓得哇哇大叫。
许晋宣开了个训它的口子,明知它听不懂,却又顾自说了下去:“她和你这种阴森森在地上爬的东西不一样,你若不想她离开,讨好是没用的。”
“不如心狠些,用你的尾巴牢牢将她搀住,拖进你的蛇窝里,等她逃不掉了,自然就会对你好。”
说完这些,小蓝也只是顶着一颗并不懂人言的脑袋,显然是没法将他的训诫记入心里的。
许晋宣便也觉得荒谬,养了它那么久,似乎也从未对它说过那么多话。
只是林钰这个人,她身边的东西都有她的影子。
这本难以训诫的东西送到她身边不过半月,身上也带了她的痕迹。和从前不一样了。
……
林钰回来时,青黛正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姑娘可算是回来了,这大半夜的自己不睡,喊你过去做什么呀!”
林钰也没想真心作答,便只说:“有的没的,想是船上无趣,拿我解闷呢。”
她将身上的氅衣解下,朱帘便自觉接过去。
闭上门,她压低嗓音问:“姑娘不妨与我们说说,这趟去,他打算好要同您成亲吗?”
若说要婚嫁,家中并未接到过婚书,三书六礼一道流程都未走过。
若是不嫁,此刻人又在船上了。
朱帘是她的智囊团,林钰除了情蛊的事没打算告诉她,旁的正好找她商议。
“我问他了,他不肯给个准信,许是吊着我要我听话。咱们且走且看吧,等到了京都是个什么情形,都还不知晓呢。”
朱帘又说:“林府的家当都在他手中了,与姑娘,只看他自己的心意。”
“对了姑娘!”青黛的嗓音忽然高起来,“你猜今日,我在船上看见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