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洞房花烛夜不算一帆风顺,林钰把它归因于,林霁实在太干净了。
平日洁身自好不说,为官交际连逢场作戏都没有,哪怕婚前认真观摩了图册,此刻用到林钰身上,也有些太过小心翼翼了。
本就是六月,少女两条绵软的手臂挂上人颈项,实在不明白林霁怎么能这样耐心,连她自己额角都汗津津的。
“还好吗?”
林钰不好,非常不好。
可叫她直言,她毕竟是女儿家,又觉难以启齿。
“哥哥……”
“要歇一会儿吗?”
林钰很早就埋怨过,林霁这人,话最多的时候就是在榻上!
“我不要歇……”
大红鸳鸯锦被覆着两人身躯,分明不冷,越是这样欲盖弥彰地遮掩,林钰越觉得无地自容。
她们是夫妻,夫妻了!
为什么她反而这么不好意思……
内心一番天人交战,她还是想清楚,羞耻这东西在此刻,在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么要紧。
一狠心一闭眼,两条腿便缠上了男人腰间。
“哥哥不要这么小心,”她意有所指地说着,“我又真不是玉做的,还怕碎了不成?”
男人手臂撑在她脸侧,闻言呼吸明显一滞。
庆幸林钰不是爱憋话的性子,龙凤花烛燃至后半段时,新婚的小夫妻总算和谐了许多。
次日一早,林霁难得醒得晚了些。
睁眼就是一张白皙娇娆的面庞,长发披散,垫着手臂趴到他胸膛处。
“夫君。”
没有唤哥哥,是夫君。林霁反而有些不习惯。
修长如玉的手拢上她脑袋,又像是将人拥住,“可有哪里不适?”
新婚夫婿温柔体贴,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可听他问出这话,林钰却不见多少欣喜,反而悄悄移开了目光。
林霁很好,待她也很好,可林钰自幼心思灵敏,总能从两人蜜里调油的相处中品出些奇怪的地方。
“我能有哪里不适,哥哥昨日那般体贴,一下都没叫我痛过。”
头顶男人的手又顺着抚了抚,林霁并未察觉她那点小心事,反而说:“那就好。”
新婚第一日,要去给“公婆”敬茶。
阮氏端坐高堂,茶是林霁敬的。
介于两人爹娘共用,而林钰才是亲生的那个,这敬茶的事自然落在他头上。
“爹。”
“欸欸,好。”
林钰回松江也有三个月了,与爹娘住在同一屋檐下,却始终没对林建昌有个热脸,能坐一桌吃饭,偶尔也回话,却绝不主动多说一句。
林家家财早散尽,府邸也成了林钰的县主府,这一家之主似乎也成了林钰。
在林钰离家的半年里,林家算是落难,阮氏毕竟与人少年夫妻,患难又现真情,从前的事也就心照不宣,默契不再多提。
唯独没有变回从前的,便是林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