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路越来越扭曲,视线越来越模糊,脚脖子如同吊着千斤坠,步伐变得越来越迟缓沉重……
唐心嘴唇灰白,手腕处的皮肤原本就清透,此刻血管更是直接由青色变成了乌青色。
斯维登的刀上有毒,毒素经过伤口慢慢游走至她的全身。
唐心机械的抬脚往前走着,眼前开始出现一些幻觉。
病毒的神经痛、高热、外伤失血、毒素的麻痹,此刻的她甚至都无法清晰感知到自己的情况,连思考都已经忘记……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知道好像要往前走来着。
终于,她倒在了一片不知名的粉色花丛中,身畔花身摇曳,空气浮动,传来阵阵清香。
这奇妙的感觉,像美梦一样甜蜜,也像母亲的怀抱一样温暖。
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全身像云朵一样轻松……
“嗷呜!……嗷呜!!”
念一从杂草丛猛然钻出,看见倒在地上的唐心,喉咙发出急躁响亮的叫声。
俞谙紧随其后拨开草丛,手上全是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细碎伤口。
“阿…阿棠!?”
俞谙见到唐心的那一刻,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他不敢相信唐心会以这样的状态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他冲上去跪在她的身侧,将她揽入怀中。
平日里稳重的温润公子,此刻只能颤抖着伸出手去试探她颈动脉搏动,祈祷她还活着。
“怎么……伤得这么重。”
确定还有微弱搏动之后,俞谙心跳如鼓,不知不觉,俞谙已经红了眼眶。
泪水蓄在眼眶里,随着一声声“阿棠”,以及无人回应的空寂,那滚烫的泪水终于滑落,每一滴都名为心疼。
俞谙抱着她,将自己的脑袋贴着她冰凉的额头,哽咽着又唤了一声她的小名。
但她只安静的躺在俞谙的怀里,呼吸微弱,仿佛随时要去了。
望着她腹上的深红血迹,俞谙的手停顿在半空,止不住的发抖。
俞谙将唐心小心翼翼背起。
“我带你回家……”
“坚持住,阿棠。”这一刻,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背上的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过了半晌,他又断断续续说道,“我错了,阿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
“马上就到了,你再忍一会儿。”
……
没人可以体会到俞谙带着奄奄一息的唐心穿过那片林子时,内心深处的绝望。
他想不明白。
他不明白这里的树为什么这么大,大得遮天蔽日,模糊得快让他看不清路。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路这么波折,绕过一弯又一弯,一直走都走不到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晚来一步,仿佛是老天在警告他,二人之间命定的缘分仅此而已,多求一分都是贪心和罪过。
俞谙一直在想,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他可不可以祈祷神明让路途再短一点,路上的光明再多一点……
他肩上的人快撑不住了。
他已经找了她十多年。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他们之间的缘分再长一点。
她不应该倒在这寂寂无名的荒野。
她应该有恣意明媚的未来。
她才十九二十岁,是这样的年轻和聪慧。
老天不应该对这样的人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