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的名气越来越大,当地的州府,知县等敬畏有加。
不过李平安没有一丁点的自傲,待人接物,和以往一样。
乡村的日子,平淡而静谧。
李平安两口子的生活几乎一成不变,唯一有点变化的就是每个月读儿子寄来的书信。
虽然基本都是勿念之类的家常话,但是李平安也知道,现在的北寒国内忧外患。
连寒山村这样的偏僻地方都听说,有可能要改朝换代了。
不过最后,北寒国还是暂时安稳了下来。
李喜乐凭借手中的兵权镇住了朝堂上的势力,解决了内患,为北寒国再续了几十年气运。
腊月年关的时候,李喜乐带着公主荣归故里,一路上百官迎接,可谓是声势浩大。
最后李喜乐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家,这里一草一木都没变,保留了他成长时候的一切痕迹。
李喜乐眼眶微红,爹娘老了许多。
见到公婆,公主倒也不矜持公主的身份,行了个福礼。
没有身为公主的娇纵蛮横。
“走,回家吃饭。”
李平安咧嘴一笑,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这是那么多年来,难得的一次团圆饭。
不过第二天,李喜乐就离开了,虽然心中有万般不舍,但他还要事在身。
朝堂虽然是安稳了,但外患不断。
“爹,娘,等外敌尽退,我就解甲归田,回来陪你们喝茶耕地,侍奉你们天年。”李喜乐目光灼灼,很是认真。
李平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孤身入局,你可惧否?这里随时是你的港湾。”
这是李平安在李喜乐第一次参军的时候说的。
闻言,李喜乐虎目含泪,重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可惜事与愿违。
两年后,在生机萌生的春季,陪了李平安一辈子的楚柔还是在浓浓的不舍中,撒手而去。
李平安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木木的。
缓了好久之后,才着手为妻子楚柔操办后事。
他终于能理解为何当初的老父亲能那么平静了。
至亲的离去,从来都不是一瞬的洪水爆发,而是此后余生的阴雨连绵。
操办完所有事情之后,李平安站在庭院中,一时觉得有点空旷。
院子的桃花开了,这是楚柔当初种下的。
可惜……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丧报呈京,李喜乐脱身无术,不能奔丧。
强敌环饲,整个国家随时都有可能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中。
亿万生民之命运,掌握在他手。
大义和孝顺,他选择了大义。
李平安并没有怪罪。
他知道,痛苦的何止是他一个?
昔日温馨的家中冷冷清清,他很少完整睡过一次觉了。
总是鸡啼之前就醒。
近日,他一直在思索何谓生死,但是越是思索,越是迷茫。
因为千人千面。
村头的老乞丐说,他不知道什么叫活着的意义,他只知道大家都活着。
庙里的老道则咬文嚼字,文绉绉的,带着忽悠的口吻,说了半天,似乎说了很多,但似乎什么也没说。
何谓生死?
李平安扪心自问。
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度过了自己的大半生,他的心中是有所触动的。
但是总觉得隔着一层窗户纸。
江寒出门散心,步履蹒跚,不似年轻时候矫健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停住了脚步。
远方就是一片大湖。
此刻,烟雨朦胧,远山的大山呈现出黛青色,和湖水相互映照。
波光粼粼之上,一个渔民正在撒网。
张弛有力的动作中,一网的大鱼就捞了上来。
见到这一幕,江寒怔住了。
一股醍醐灌顶之感油然而生。
近日来的迷茫,尽数消散。
生死……他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