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还真是,穿着毛衣进了棉花棚——剪不断理还乱,自己与贾家可真有缘,两个时辰之前刚见过,现在就又见面了。
不过,说来也对的哈。
大家都是勋贵,连他纪晓这种低门庶子都能住进梅园这种地方,像人家荣国府的那种顶级勋贵,怎么就不能也出现在这了?
所以……
“宝样,你们贾府的人,是住在那个园子里面?”
“梅园啊,三爷。”
“嗯?”
纪晓顿然一愣。
怎么会这么巧?堂堂一个偌大的驿站,一共十二个园子,二十多个住处,怎么会恰好了的,他们两伙人就是住在一起?
这……
“可真是太巧了!”
宝样一脸欣喜的说道,瞧这样子,小伙子是打心底的把他纪晓当成了贾环的朋友。
“是啊!”
纪晓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的为何,那种又要被上天所玩弄的感觉,再一次的,涌上了他的心头!
天命之子的道路,仿佛真的是既定的。
……
“那……我们先去休息了。”
说完,他纪晓立马着的带人,头也不回的离开,说好了不滩贾家的浑水,他纪晓就一定不滩。
面对着贾家的人,能远离就尽量远离!
来到房间,他纪晓所要做着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洗澡,在船上,自己的不靠谱舅舅自己吐也就算了,关键是吐了还要各种叫唤,引得船舱之内的数人们都不停的围着他打转,连自己这个做主子的,都要亲自上前照顾。
一来二去,可算是惹得当时的所有在场众人们,皆是一身臭汗!
所以……
苍天啊,大地啊,能不能的来个人,给我舅舅送走吧!我纪晓愿意用自己十年单身,换……
呃!
等等!
“这是……”
看着眼前忽然闪起的亮光,纪晓的整个人当场愣住了。
“不是吧?真的能许愿?”
“大哥你别当真,我开玩笑的!!!”
……
梅园。
彼时另一边的厢房,烛火摇曳,身着素衣,面容消瘦着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独坐在二层阁楼的窗边。
彼时乌云遮月,天气难得一见的沉闷。
昏暗的烛火之下,女孩认认真真的打开着手中的一封陈泥的书信,谆谆细语的文字,赫然了着的便浮现其中。
“爱女黛玉如晤:汝今看此书,想必已是身在京城,京城离乡甚远,之于为父相隔更远,万不得已,吾亦不愿父女分别。
但奈何,今岁,为父之身频频有恙,十方名医,皆不可愈治,有苏州大医黄氏更是直言为父寿命无多,概积劳成疾也……故,为之汝之今生之幸,未来之命,为父不得不致使汝至祖母家,望爱女谅解……”
“囡囡玉儿可放心,贾府乃国公之门,可保你今生无忧,汝母乃是贾国公府曾经之爱女,定能爱屋及乌,贾母乃汝外祖母,为人和善……天怜我女,生得是如此秀外慧中,聪慧过人;天不怜我女,生在我林如海之家,早年丧母,如今……”
“千言万语道不尽,为父亏欠太多,好在,此时天公若有怜我意,为父尚且还有些时日……彼时朝廷还能用到为父,为父可再上力一把,但愿能为我家玉儿再添一份福祉,平生可后顾无忧……”
“为父尚在,吾女可不必过多伤心,倒是你玉儿从小身子骨薄弱,应当悉心调养……”
“到贾府后,可……
“寄人篱下之苦,为父心如刀绞,但……”
“为父之言,可以尽信!但吾女儿天姿过人,定然不会为让为父失望,往后一人……”
……
涓涓细流一般的文字,如雪花般不断的堆积在女孩的心尖,其中之语,句句暖心,所言所述,皆是关切,然而,蕴含在这其中不断难以言明的苦楚,或许只有女孩才能体会。
屋外又下起了雨,正好能掩饰住屋内“独身在外”的小姑娘,静默的哭声。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彼时,颗颗圆润无比的眼泪,落在了半空中,转眼便化为了烟尘,随风而去。
……
与此着的同时。
隔壁,整个人赤身裸体的站在浴桶之中,目瞪口呆的纪晓,正在使用着无比惊愣的目光,愕然的望着自己桌上发光的宝玉。
也不知道的为何。
此时此刻的他,一股紧紧萦绕在心头,无法诉说出来的悲痛感,缠绕着整个心魂。
这种感觉……仿佛是宿命之中的那一根心弦,被什么东西给黯然挑动,致使得浓云密布一般的窒息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在。
心情通达了之后,纪晓整个人的情绪,马上了着的就被恢复了过来,毕竟,本身他也不是的什么多愁善感的人。
只是……
“奇怪了,不知道的为什么,忽然好想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