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痛感还没有消失,小女孩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
真是倒霉的一天。
春花坐在土炕上,看着墙上的日历发呆。
日历上落满了灰。
日期还停留在1985年,父母去世的那个秋天。
“咳咳。”
春花正在发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抬头看去,婶子正手拎剩菜,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啊啊啊。”
春花打着招呼,拍着炕让婶子坐下。
“看你没吃饭,给你弄了点折箩(酒席剩菜)回来,你快找个盆,这是我们那桌吃的,我挑了几个干净的,没嚯嚯。”
剩菜倒进盆子,满满一小盆。
青红辣椒、没腿大虾(发芽黄豆)、还有些鸡脖子鸡爪子。
“你可别嫌这菜不好啊,要不是我手快,差点被其他老娘们连盘子端走了。”
婶子交叉着腿,挫着手。
春花微微一笑,表示感激。
父母过世后,就婶子和自己还算熟络。
虽然她隐隐约约觉得她带着或有或无的目的。
“你看你都二十七八了,今天席上有没有相中的人啊?”
春花脸一阵红,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恼的。
婶子觉察自己失了言,忙捂住嘴巴。
“你瞅我,诶呀,忘了你大娘那死岀(死样)了。”
婶子扯着嗓子,又瞄着窗外,生怕被人听见。
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娘那是出了名的歪(不讲理)。你看你新嫂子拉拉着脸,以后有她受得。”
婶子起身。
“你要是看上谁家小伙子,跟我说声,我给你做媒,别忘了啊。”
春花扯了扯嘴角。
今天虽然遭到大娘的冤枉,可饭菜无罪。
折箩在锅里一热,整个屋子都充斥着香味。
鸡头鸡爪留在最后吃。
不是春花多爱吃,这是其中唯一的肉菜了。
刚才还是满天星辰,转眼下起了蒙蒙细雨。
春花刚要锁门,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抄起旁边的斧头,开门而出。
外面空空如也。
春花想骂几句,却开不了口。
“啊啊啊啊啊!”
对着空气大喊几声,又拿着斧头乱挥几下。
她把大门锁好,斧头放在床前。
没夹好杖子(篱笆)前,总有些不怀好意的光棍说臊话。
小雨下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已经雨过天晴。
春花来到鸡窝前,几只母鸡已经在里面乱窜,咕咕直叫。
摸了半天,只摸到两个鸡蛋。
春花在朝里摸,只摸到硬呼呼的鸡屎。
平时都下五个的。
肯定是哪个不要脸的老光棍又半夜翻进来偷鸡蛋了。
春花对着空气骂了一番,把鸡蛋拿回到屋子里。
一夜的雨让外面的柴火湿了大半。
春花只好使劲拽里面的。
夏天雨不少,里面的柴火被拽出了一个洞。
春花一拽,里面咯吱一声。
难不成里面钻老鼠了?
春花朝里面一看,三魂吓丢了七魄吓没了。
幽暗的空洞中露出半个脑袋。
昨天那个偷肘子的小孩正缩在角落,嘴角还有残留的鸡蛋液,怯懦的看着她。
“啊啊啊!”
春花抓住小女孩的胳膊,硬生生的把小女孩从里面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