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坐在车上,抬头看着春花。
只见春花用手拍了拍毛嗑脑袋上干枯的小花,递给小丫。
小丫抱在怀里,比她的肚皮都大一圈。
她小心翼翼的揪下来一颗,放在嘴巴里。
在叔叔家,婶子是不允许她吃瓜子的。
小孩子哪有不嘴馋的。
她会偷偷捡一些干瘪的,带虫子窟的。
那味道并不好吃。
饱满的瓜子仁钻进嘴巴里。
咯吱一嚼。
虽然没有干瓜子香,湿湿的瓜子仁竟然有一点甜味。
春花钻进毛嗑田里,把毛嗑脑袋一个个削下,放在地上。
等一片毛嗑都没了脑袋,春花又拿着丝袋子,捡着装了进去。
推车回到家时,天已经大黑。
春花把丝袋子里的毛嗑抖在地上,才生火做饭。
这几天的天气异常的好。
秋高气爽,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万里无云。
春花在院子里铺上苫布,把毛嗑平铺上去。
这是晾晒的第三天,毛嗑盘子已经晒的收缩枯黄,一颗颗瓜子挺直了腰杆,随时都会蹦落下来。
春花拿着棍子,一下下打在毛嗑上。
瓜子噼里啪啦,落了一苫布。
小丫也找了根棍子,坐了下来。
“啊啊啊啊。”
春花抓起一只白色胖乎乎的虫子,扔到一边。
母鸡扑闪着翅膀,争着去捉。
小丫觉得好玩,她找来一个小罐子,也学着春花的样子,在毛嗑堆里找虫子。
攒够一小撮,她朝地上一扔。
杵着腮帮子看鸡在院子里四处扑腾。
“冰棍——卖冰棍——”
长长的吆喝声在十字路口响起。
春花擦了擦脸上的汗,从屋子里拿出一毛钱。
“看这孩子瘦的,你也不给买个两毛钱的,那个里面有奶。”
卖冰棍的老头把冰棍递到小丫手里。
小丫着急舔,舌头粘上了。
春花帮小丫把舌头轻轻拽下来,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谁都知道两毛钱的“恭喜发财”冰棍长得更大,比这个一毛钱的冰坨子好吃。
可她春花实在没钱。
毛嗑看着多,也打不出多少。
挑去干瘪发霉的,满打满算才弄了一丝袋子。
春花拿出自己缝制的布袋,装上小半袋,挂在墙上钉着的钉子上。
一不反潮,二也能避免耗子嚯嚯。
这是过年的坚果。
又把长得饱满的挑了些出来,当做来年的种子。
忙活完一切,已是半夜。
把小丫喊醒,就着白菜蘸大酱,胡乱的吃了几口。
第二天一早,春花就把瓜子放在推车上,带着小丫,朝着镇上走去。
昨天干了一天活,春花也腰酸腿疼。
可推车毕竟是婶子家的,保不齐她啥时候要用。
还是早借早还的好。
“你确定钱真到了?”
铁生媳妇涂着口红,再三确认。
“那还能有假?上面都通知李哥了,说今天就打来。”
钱铁生提好擦的锃亮的皮鞋,手上还沾着黑色的鞋油。
他拍了拍耀祖的脸。
“嗯~”
耀祖不耐烦的蹬了一下腿。
“你也不说把手洗洗!”
铁生媳妇不悦的嘟囔。
“刚才还在摆楞你那臭鞋,也不怕给耀祖传上脚气!”
“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你听谁说脸上长脚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