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应了一声,扯着小丫挤出了人群。
李大根踮着脚,生怕错过春花每一个背影。
直到春花消失不见,才佝偻着身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赶紧的呀,新娘已经等不及了。”
韩嫂子站在一旁,使着眼色。
“让她自己走吧。”
李大根低头看了一眼还在车里的郑寡妇,眼神之中带着无奈和冷漠。
“你说你…诶~”
不等韩嫂子抱怨的话说出口,李大根已经独自朝着屋子里走去。
整个仪式,李大根呆若木鸡。
坐在酒席上,只顾喝着闷酒。
李大根出去随的礼少,来的人也少。
只有头席,没有二悠(第二遍席)。
没到下午一点,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十几桌残羹剩饭。
郑钱趴在桌子上,啃着苏白肉上面的糖。
郑寡妇夹起一大片肥肉,塞进嘴巴里。
账房先生见人走的差不多,才把黑色小包和账本递到李大根面前。
李大根刚要接,谁知郑寡妇率先一步把黑包抢过去。
“你是一家之主,我是管账先生。”
郑寡妇咧嘴大笑,“这钱当然得由我管了。”
李大根喝的烂醉,趴在桌子上摆了摆手。
刚才若是试探,此时的郑寡妇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李大根没反驳,就是默认。
以后李大根就是她的长工,受她驱使了。
“钱钱,你帮妈看着点儿。”
郑寡妇起身,喊着郑钱,两人一同朝着屋子里走去。
“今天我喝多了,不能陪你了。”
张子茂用塑料桌布擦擦手,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
“你……你别走。”
李大根抓住张子茂的手腕。
张子茂嘿嘿一乐。
“娶个媳妇,你不擦枪磨炮,新娘子都快等不及了。”
“谁等不及?”
李大根大着舌头指着屋里。
“她不是我的新娘子,我不娶她。”
“你瞅你又说胡话,那今天是谁的婚礼?”
张子茂拍着李大根的后背。
“娶家里不对人家好嘛,你个老小子,心里是不是还想着春花?”
张子茂这句话戳中了李大根的痛点,他抹着眼泪,嘴里一直嘟囔着:“春花,我要去的是春花呀。”
“哥们儿你放心,以后春花……我……我帮你去照顾。”
张子茂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李大根无力反驳,抓起酒杯,一口苦酒又下了肚。
“不行了,再喝,我感觉胃要炸开了。”
张子茂脸喝的通红,眼神也变得迷离。
“你……你小心着点……我来时看见王二勇了,他,他好像要揍你。”
“他揍我,揍我啊……”
李大根苦笑。
真是喝多了,感觉被别人推到沟里都爬不起来。
张子茂也走了,整个院子只剩下李大根一个人。
春风阵阵吹来,李大根缩着身子,半眯着眼睛。
他瞄着放在桌子上的账本,那是一片刺眼的红。
“二叔,五百……李生,五百……张子茂,五十……”
李大根趴在桌子上,翻着礼账嘟囔着。
“春……”
李大根手指着账本上的名字,愣住了。
心像被撕开一样的疼。
“春……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