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血光中,凶煞的戮灵虎首轰然裂成两半。
猿空从蛮荒兽相中跌落出来,惨白的胸骨上出现一道裂缝,它看了一眼身下的地渊,又扫过城门前的那道身影。
一丝久违的心悸蔓上魂火。
当年,似乎也有这么一剑,伤到了它。
蝼蚁之行,不可饶恕!
猿空骨节作响,怨火冲魂,它伸手一招,竟引得冥河震颤,为之俯首!
三条冥幽夜流齐齐垂下一节,宛若臣服,其上幽魂泣鸣,自行散去后化为最纯粹的阴气隔空飘来,融入猿空的骨头。
登时,猿空的骨躯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深沉的黑液附上它的骨骼,慢慢地蠕动着,如同染上了一层墨色,但在这墨色之中,又隐隐长出了一根根晶莹的血丝。
不仅如此,下方地渊中,漆黑的空间渐渐扭曲,一团阴沉的气旋混杂着大量惊人的煞气旋转而出,仿佛是一只深恶的魔眼,直直地望向众人。
地煞!
冥幽夜流、地煞,荒域两大诡邪之物竟在这一刻同时倒向猿空!
冥河之力,能将尸气、死气转化为令生者退避的阴气,而地渊,则是将怨气和凶气孕育成诡异而恐怖的地煞。
这,本就是它的力量!
现在,一切都齐了!
“归……来!”猿空魂火涌动,幽邪之声莫名响起。
旋即,孽力悬于其掌间,阴气渗出其体骨,煞风外绕其躯架。
猿空的骨躯上生出了一层模糊的煞气形体,与蠕动的黑液和密麻的血丝紧紧相连,仿佛变成了一具有血有肉,却又似活非活的生灵。
这,是三大异变之力在它身上结出的无常之果。
这,是属于幽冥的力量!
“还差一点……”
猿空魂火微动,受于血脉之限,它这副样子撑不了多久,所以也是时候让这一切结束了。
咔……!
随意一瞥,灰空便已崩裂,现在就连荒域都压制不住它的力量!
面对无尽兽威,逐夜城前,九山种子们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身形挺直,目火燃烧,直视着猿空。
就算身体不听使唤,就算灵魂也在颤抖,他们也不曾退缩。
所谓人族,身死而魂不灭,魄散而气长存!
这是在万年的抗争中打磨出的不屈脊骨。
吾等,宁折不弯!
……
晃动的逐夜城下,一条尘封千年的地道中,一道身影默默独行。
方一踏入这里,莫白就感受到了一种空前压抑的气氛,体内的玄元重息竟变得格外缓慢。
脚下,湿滑的地砖泥泞非常,两侧开裂的墙缝中不断有血水依稀渗漏下来,仿佛是一条无回的血路,到处充斥着腥臭和腐烂的气味。
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莫白才堪堪走到尽头。
推开厚重的石门,一盏盏烛火随即亮起,里面是一座空旷的大殿,四周立柱上刻满了玄涩莫测的符文,在烛影中流散出朦胧的光辉。
在大殿的正前方,有一座祭台,放眼望去,上面摆满了一盏盏生锈的青铜古灯,锈迹斑斑的灯身上,有大片焦黄之色。
而且更令人讶异的是,它们,皆没有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