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阳光中的浮尘,她一下子想起自己十岁那年初次学了几日针线,便自以为学有所成,迫不及待的做了个荷包,那针脚歪七扭八的被二哥嗤笑,自己委屈的掉眼泪的情景。
贺绣弹得这首曲子并不是什么名曲,而是她小时候母亲哼唱的一个民间的小调,这小调并不普遍。曲调单一,听起来十分的简单。
但也正是这种简单的小民调配着古朴的琴声,把苏培和贺敏都带回了小时候的回忆中。
简单的曲调反复的弹了三遍之后方才渐渐地停止。
苏培微笑着拍了拍手,赞道:“阿绣,你果然是个有天分的。这首曲子虽然简单,却充满了童稚淳朴,这曲子很是陌生,我想不出是何来历,想来这是你随心所奏的了。”
贺绣忙转身福了一福,回道:“回苏先生的话,这乃是阿绣小的时候阿娘哄我睡觉时所哼的歌曲,刚刚阿绣情急之下心里只有这个小曲,手下便随意的奏了出来,其实也有些走调的,只是想必先生没听过这些民俗小曲,不知道它原本是什么样子的罢了。”
苏培点点头,说道:“这便是我们那日所讲的‘琴由心生’了。心中有所想,琴声便有所表达。弹琴是为了抒情表志,你们不是琴师,不必为了弹琴而弹琴。”
贺敏,贺纹和贺绣听了这番话后,都齐声低头,答应着:“我等将谨记先生所言。”
下课后,贺敏便叫着贺纹和贺绣一起走,说是请她们两个去她的房里品一品老夫人赏下的好茶。
贺纹自小被教导,事事都要以贺敏为首,在贺敏身边,她必须尽心尽力照顾周全。所以贺敏一说,她立刻笑道:“阿敏真是好,有甚好东西都记得给我们尝尝。”
贺绣本不愿与这几个姐妹亲近,事实上在她的心里是能有多远便躲多远,跟她们几个走的近了,便是跟是非走的近了。于是她朝着贺敏福了一福,歉然的说道:“姐姐相邀,原是爱惜之意。只是阿绣刚刚听苏先生教诲,心中很有感触,想回房去再练练这琴呢。”
贺敏微微一笑,说道:“三妹妹真是用功。既然这样,你且回吧。我叫丫头把那茶叶给你送一些过来。”
贺绣忙福身道谢:“谢二姐姐。”
看着贺绣娇小妩媚的身姿渐渐远去,贺纹冷声哼道:“妹妹也太好性子了。”
贺敏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她是个聪明人,你不要小看了她。”
贺纹笑着挽起贺敏的胳膊,讨好的笑道:“任她怎么聪明,也比不过二妹妹。”
“大姐。”贺敏站住脚步,抬手把自己的手臂从贺纹的手中抽出来,神情冷淡的说道:“我忽然想起来早起老夫人说让我下了课去一趟椿萱居呢,只好下次再请你喝茶了。”
贺纹一怔,忙又笑道:“既然老夫人有话,那就请妹妹快些去吧。见了老夫人劳烦妹妹替我请个安。老夫人嫌聒噪,我就不过去吵她老人家了。”
贺敏淡淡的‘嗯’了一声,撇下贺纹带着自己的丫头径自走了。
素墨站在贺纹身旁寻思了良久,方低声问道:“姑娘,二姑娘是什么意思呢?”
贺纹的脸色渐渐地冷下来,轻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是耍耍小姐脾气罢了。她是嫡,我是庶!这是老天定下来的,有必要回回都做这副样子给人瞧么?走,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