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绣眼前一亮,心想:阿信啊!前一世也是祝叟把他带回来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有胡人的血,骁勇善战,也有忠心,的确是个可靠地。于是她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说道:“奶娘,我要见见这个阿信。”
“姑娘,这可不好办。阿信不是贺府的奴才,怕是进不了贺府的门呀。”
“他不能进来那我就出去。”贺绣说着站起身来往卧房里走,一边走一边吩咐:“更衣吧。”
祝嬷嬷虽然觉得不妥,但事情到了这种时候也只好如此,便叫了百灵进来服侍贺绣更衣。
贺绣依然是换上自己做的那身黑色的深衣,又把发髻打开随意的披在身后,只把耳前的碎发一缕一缕的扭成小辫子合到脑后用紫红色的丝带绑住。
因为贺绣换男装的缘故,百灵也跟着换了一身男装,主仆二人在院门口上了车,出长长的甬道从贺府的侧门出去,直接往城西北的方向走去。
祝叟乃是贺绣的外祖父陈公家的世仆,又一直跟在陈公的身旁随侍,见识远比一些寻常仆从更高远些。他奉贺绣之命在洛阳城的西北角一带用极低的价格买下了十几处民房,把二百车粮食分散开来藏在这些民户中,又用粮食为资本精心挑选了五十二名男丁来调教。
战乱之时,多数精壮男丁都被抓去当兵了,祝叟找来的这些都是从逃难的难民中挑出来的。这些人来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半条命了,还是祝叟用粮食慢慢地把他们养了过来。
这些人跟着祝叟并不求其他,只求有口饱饭吃而已。
贺绣的马车停在一处民房的门口,祝嬷嬷先行下车,百灵随后扶着贺绣下了马车。
这里的人不认识贺绣,但却认识祝嬷嬷,见了祝嬷嬷院子里立刻有人出来见礼。祝嬷嬷便道:“主子来了,你们只顾着跟我一个奴才见什么礼?还不快给主子磕头?”
这个时代的人对尊卑分的十分清楚。几个家丁听说是主子来了,立刻慌张的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贺绣点点头,也不说话只往院子里走。
祝嬷嬷和百灵在旁服侍着进了院门,还有未曾迎接出来的人便匆匆的在院子里跪下,一时间请安的声音此起彼伏,直到贺绣在下人搬过来的一张干净榻几上坐下来后方安静下来。
贺绣看了祝嬷嬷一眼,祝嬷嬷便问众人:“阿信呢?”
人群中立刻有一个高个子的男丁欠起身来,前行至众人之前又跪下去,朗声道:“阿信给主人叩头,谢主人救命之恩。”
贺绣淡然开口:“你抬起头来。”
阿信方慢慢地抬起头来,却慢慢地闭上眼睛不敢跟贺绣对视。直视主子乃是对主子的不敬,这是起码的规矩,阿信还是懂的。
贺绣看这个阿信面貌算是中上等,五官端正,眉骨有些高耸,带着几分胡人的影子,皮肤在阳光下呈小麦色,不是当时的人们追捧的苍白,但却给人一种力量感。
满意的点点头,阿绣说道:“阿信,祝叟不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在打点吗?”
“回主人的话,是的。祝管家交代了奴才每日该做的事情。”
“你认识字吗?”贺绣心里盘算着,就算自己三日后跟着苏培走了,若有急事还是可以用书信的方式来掌控这边的动静的。
“回主人,奴才不认识字。”
“不识字?”贺绣有些失望。前一世她并没有太多的关注阿信这个人,因为她一颗心都扑在了家族的身上,一直想着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的前途往上攀,哪里会在意一个下等奴才呢?
“是……”阿信的声音低下去,仿佛是犯了极大的错一样。
“不识字就不识字吧。”贺绣抿了抿唇,心想总不能指望一个饭都吃不上的庶民读书识字去吧。想着,她便从腰间摘下一个香囊来给了祝嬷嬷,又道:“这是我的东西,你看一看,认真记住它。以后我若是叫人拿着这个来找你,必是有紧急之事。你需得按照那人的话完成我的命令。”
祝嬷嬷便把手里的墨色素缎香囊递到阿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