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姐,你这样的话若是让人家听见了,怕是会愤然而起的。”十公主悄声提醒着,对一个名士的评价像是对男宠一样,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得罪的怕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吧?
九公主自然是有些顾忌的,她闭上嘴巴不悦的瞥了十公主一眼,手指瞧着案几不耐烦的问道:“怎么还没到?派人去催一催,别是桓家四郎君一路奔波身体不适,不来赴咱们的宴席了。”
萧雅笑道:“桓四郎来不来有什么要紧?”
也是,她们几个除了王珂之外都是倾慕王博的人,她们今天的目标一致,就是贺氏阿绣一个,跟桓四郎没什么关系呢。
“去叫人看看,那个贺氏阿绣怎么还不来?”九公主之前是郡主的时候便不可一世,琅邪王称帝后她封为庆阳公主,便更加飞扬跋扈。
旁边的宫女答应着往外走去,尚未走到门口便听见外边有人高声喊道:“桓家四郎君到!”
话音一落,便见一玉树临风的少年郎拾级而上。看着一身山青色长衫,广袖峨冠,神采飞扬的桓四郎进门来,萧雅低声笑道:“哟,桓四郎还真的来了。”
九公主尚未说什么,便听见门外又有人高声喊道:“萧家大郎君到!”
“大兄?”萧雅这会儿笑不出来了,忐忑的看了九公主一眼,慢慢地低下头去。
萧长鹤穿着一身藏青色绣金色凤纹深衣。及冠之年的他身上自有一种成熟男子的气势,他紧走两步跟桓裕并肩走来,一个沉稳内敛,一个闲适潇洒,屋子里的四个贵女都舍不得移开眼了。
“王家十一郎君到!”
“阿麟也来了?”这下轮到王珂惊讶了。
王麟和王博可比亲兄弟还亲,两个人都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了,若是他知道自己奉九公主之命去找过那个贱妇的麻烦,自己该怎么说呢?
坐在九公主身边的十公主听见这话,一双丹凤眼立刻明亮起来,“十一郎来了?他在哪儿呢?”
因为从小常生病的缘故,王麟比桓裕更加消瘦,脸色也更加苍白,但他身长玉立,却跟萧长鹤差不多的个子,一身月白长衫绣着金色的炫纹,翩翩而来,身上自是王家郎君特有的清高孤傲。
“十一郎……”十公主见到王麟后,那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放才好了。她慌张的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走到王麟跟前,娇声道:“你怎么来了?”
王麟淡然一笑,说道:“二位公主在此设宴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能不来呢。”
“嗯,真是想不到你也来了。”十公主娇羞的低下头去,双手不停的缠绕着,一方帕子已经被她拧成了绳儿,俨然一副多情小女儿的神态。
王麟却不理她,只转身在桓裕旁边的榻几上坐了下来,对着九公主淡淡一笑,说了一声:“叨扰。”
九公主对这个准妹夫自然和蔼,转头便吩咐宫女:“去,把十公主的榻几搬到十一郎身边去,让他们两个好生叙叙。”
王麟却皱着眉头看了王珂一眼,冷声说道:“不必了,今日我来是有事要同三姐说的。”
“啊?”王珂笑着起身走过去,轻声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阿麟找到这里来了?”
十公主立刻撅起了嘴巴,一脸的不乐意。九公主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只好乖乖地坐回了原位。
看了一眼桓裕,萧长鹤还有王麟,九公主的心里像是明白了几分。只是这几个人都不是王九郎,她都看不在眼里,更没必要顾忌他们的意思。
于是她微笑着问桓裕:“桓郎,昨日我们不是说好的,那个贺氏阿绣也会来吗?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人影?莫不是她根本就瞧不起我,不愿与我切磋琴艺?”
桓裕淡然一笑,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此时门口又有人高声喊道:“袁家二郎君,谢家三郎君,贺家大郎君并贺家三女公子到!”
九公主立刻瞪起了眼睛。怎么一下子又来这么多人?这个贺氏阿绣还真是能折腾,居然找了这么多人来给她撑腰?
袁仲崑,谢燕文二人走在前面,贺康和贺绣跟在后面,四个人从容而至,行至大厅中间时顿下脚步。袁仲崑和谢燕文二人一起拱手对着九公主微微欠身,随意的叫了 一声:“九公主。”
名士素来都是清傲的,以他们的身份见了九公主不行跪拜之礼也无可厚非。
九公主身为公主这点雅量还是有的,她开心一笑,感慨的说道:“今日可真是热闹啊!想不到本宫这么有面子,随随便便设了一场宴席便有我建康城这么多名士同来,真是高兴。来人,给几位郎君备榻。”
宫女们忙搬了几副榻几来摆好,谢燕文袁仲崑又同桓裕等人寒暄了两句,转身上榻安坐。
贺康则带着贺绣上前两步,冲着上面深深施礼:“贺康携庶妹阿绣给庆阳公主,安阳公主,汾阳郡主,临安县主请安。”
九公主淡淡一笑,说道:“贺家大郎何必如此战战兢兢?本宫不过是想请你这庶妹来随便聊两句罢了,看你这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难道本宫还能把你这庶妹吃了不成?”
贺康忙笑道:“公主仁爱,贺康替庶妹感激不已。只是我这庶妹从小疏于教导,有些不懂规矩。康是怕她言语不当冲撞了公主而已。”
九公主轻笑着看了看身旁的十公主,和善的说道:“你真是多心了。本宫听说你这庶妹的琴声有大家风范,且能把桓家的四郎君也比下去。所以心生好奇,才专程把她也叫了来。无非是想领略一下真正的仙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