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行渊呆呆地看着掌心的两片红叶。

“怎么了，小雷神，不想见到师尊吗？”槐君笑吟吟地问道。

洛行渊摇摇头，他想见，但他也是神，他能感觉到这两片红叶上传来的不祥。

师尊要杀我吗？

这句话他问不出口，因为雷霆雨露均是恩赐……

“槐君上神，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师尊？”洛行渊感觉自己在哀求。

槐君点头，没有说话。

“雷泽氏和其他几个部族，与我之事无关。”洛行渊下了决心。

槐君笑了笑，他声音柔和，半点不似送来这两片树叶的人。

“自然。”

洛行渊张开嘴，将两片红叶送进口中。

槐君幽幽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洛行渊的肩膀，轻声道：

“小雷神，那日如果你降下九天玄雷屠尽妖族，那便没了这些腌臜事。”

洛行渊静静地听着，他感觉那两片叶子落入他的腹中，似乎活了。

有一只正钻进他的脊椎，好像在啃咬他的血肉。

另一只好像钻进了他的血液中，没了踪影，去哪儿了？

洛行渊心里有些发慌，他想用雷霆之力驱赶那两片叶子，却被脖子上的七彩琉璃光猛地一束，神力便被冲散。

同时身上传来的乏力之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槐君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什么，他听不清，等他在抬起头，槐君手里多了一柄黑色的刀。

不对，是断掉的刀。

“魔祖的刀？”洛行渊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七分不可置信，三分迷惑。

魔祖的刀为什么在槐君身上，魔祖……不是神君杀死的吗？

“小雷神，你会死在魔族余孽的偷袭中，他们不甘心放过你这位阵前大将。”

“所以，当你的部族发现你的时候，他们会愤怒，会难过，然后全身的血肉开始剥落……”

“神君他也愤怒了，他降怒于你的部族，主帅已死，他们便是共罪，要替你赎过啊。”

“小雷神，你觉得这个结局如何？”

不知为何，此时槐君的话语仍然轻柔却让洛行渊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听懂了，可又听不懂，究竟是谁要杀我？

他想说话，可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神魂正在抽离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在一点一点沉沦。

槐君捏着他的下巴，从未看清的那双眸子倒映出他此刻极度虚弱的脸。

“小雷神，谢师恩吧。”

这是洛行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槐君的脸裂开了，和他眼眸中定格的画面一同碎开了。

神魂似乎离开了身体，开始快速地消散，腿的形状很快就不见了。

不是说……神的生命是永恒吗？

为什么会散得那么快？

快得只来得及看见雷泽氏的小子冲进来，抱住他那冰冷的躯体，而槐君收起了魔刀，把魔族偷袭的事托出。

说完并从雷泽氏手中收走了他的身体，说要交给神君，同时代神君降下了所谓神罚。

只有洛行渊看到，那一个个雷泽氏人身上都亮起了一道红光。

是那片红色的树叶吗？

槐君走了，只余下雷泽氏部族在原地痛哭，他们哭着哭着便开始了哀嚎。

身上的血肉一块块剥落，白骨显露在外，可是他们还在哭，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洛行渊也无法发出声音。

此时门外，一个白衣女子快步走了进来，她看到了眼前凄惨的一幕。

她愣住了，随后嘴里发出属于野兽般绝望的低吼声，身后九条纯白无瑕的狐尾瞬间钻了出来。

她左顾右盼，嗅着一切可能留存的味道。

然而她不得不接受，雷泽的主人不见了，他残魂余留的气息还在空气之中，但那缕气息之中却含着死亡。

“大个子？”白衣女子有些懵了，她四处寻找。

洛行渊飘到她耳边想说话，可是她听不见。

她只是从愤怒转向惊慌，然后是茫然。

她没有哭，只是看着雷泽氏人都变成了白骨架子，她紧紧地闭着嘴，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洛行渊想安慰她，但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然后开始消散。

意识也开始朦胧，耳边只是回响着槐君留下的话。

“雷霆雨露均是恩赐。”

“小雷神，谢师恩吧。”

……

洛行渊在神识世界足足待了几炷香的功夫，努力消化着梦里的所见所闻。

直到他抬起头，才猛然发现眼前的心脏竟然不见了。

而雷神躯中那些金色的骨头和血液也不见了。

反倒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