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睿格中学在高考成绩公布后，就会举办成年舞会，邀请所有的高三生。　　　　钟离也收到了邀请，但这个是刘女士硬塞给她的。　　　　“天天写什么专利申请书，我看你脑袋都要写方了，是时候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了！”　　　　“好吧。”　　　　刘女士对女儿是越看越满意，于是大手一挥，要带女儿去买晚礼服和饰品，她本来是可以通知百货公司将款式送来家里的，可……她真的好久没跟女儿一起去逛街了，有个聪明又漂亮的女儿，不带出去显摆显摆多憋屈啊。　　　　来到市中心的名品大厦的一楼，这里聚集了所有的一线大牌，刘女儿带着女儿一家家逛过去，相熟的店员看到了，热情而克制地过来问好。　　　　刘女士有个天生长腿，骨骼纤细，面孔漂亮的女儿，自然收获了一车的赞语。　　　　她离婚后，好久都没这么舒坦过了，面上却还是保持着礼貌性的笑容，“过奖了，成双还是个小孩子，心思全放在读书上，不是陪我还不愿意来呢。”　　　　“你说是出席什么场合的衣服——是成年舞会，学校校长打电话来祝贺成双的高考成绩，又说会让她做代表讲话，不选条合适的裙子怎么行”　　　　“过誉了过誉了，小孩子不要这么夸她”　　　　刘女士满意了，一边品着红茶，一脸慈爱地目送女儿进了衣帽间。　　　　等钟离换好衣服出来，她转了两圈，刘女士夸她好看，还催她多试几件。　　　　“顾太太，真巧啊。”　　　　一道不太令人愉悦的纤细女声突然响起。　　　　转过头去，来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栗色长卷发，面容秀气，衣着却富贵逼人，身后还跟着个拿东西的助理。　　　　她的视线在母女两之间轮换了几圈，捂住了嘴，“抱歉，我忘了，你已经不是顾太了。不介意我叫你一声刘姐吧。”　　　　刘女士看着这个女人，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顿时没了呆下去的兴致。　　　　“那几件，全部下单。”　　　　导购很快接过了她的卡。　　　　刘女士不理会那个女人，可那个女人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刘姐母女俩命真好，什么都不干就能分一大笔财产，不像我和俊儿，只能刷老顾的附属卡，好在他一向对我们是舍得的。不过，我得提醒姐一句，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了顶门立户的男人，这流水似的钱划拉出去，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话说到这儿，钟离明白了女人的身份。　　　　顾显民外面的小三，那个私生子的妈。　　　　刘女士放下茶杯，气得手指发抖，她看向店长，“这间VIP室，我记得只能同时接待一位顾客吧。”　　　　店长还以为两人是旧识，这会儿也明白了，这根本是冤家，连忙向刘女士道歉，并请那个女人离开。　　　　反正想说的都说完了，女人撩了撩头发，“VIP有什么了不起，我愿意的话我今天就能刷够额度，不像有些人，日薄西山，明年是什么光景就难说了。”　　　　等人都出去，钟离帮刘女士补好妆，刘女士恢复了平静。　　　　“那个女人，是顾氏以前的总助，那时候装的像个鹌鹑样似的，现在却这么猖狂跋扈。钱壮贱人胆。”　　　　“要我去教训她吗。”　　　　“不用，她是什么东西，你多看她一眼都是给她脸了。”　　　　出去的时候，两人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那个女人果然够高调，挑了一堆东西，一副要现场买够VIP额度的样子。　　　　“别理她。”刘女士挽住女儿的手，“她不配。”　　　　“想看好戏吗，一分钟。”钟离冲她眨眨眼。　　　　刘女士起先还没听明白女儿的意思，不过很快，好戏就开场了。　　　　那女人拿卡结账，但很快，卡被退了回来。　　　　“抱歉，可以换张卡吗，这张卡显示异常。”　　　　“怎么可能，”女人柳眉倒竖，那张是顾显民的附属卡，额度高的很，怎么会异常，“你再试试。”　　　　“抱歉，我们已经试过三次了，确实无法结账。”　　　　女人狠狠地收回卡，重新抽出了一张，这张是她自己攒的私房钱，管他呢，反正能找老顾补回来，“刷这个。”　　　　滴滴　　　　仍旧异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会儿，导购们看女人的神色也不对起来。　　　　看着人模人样，一身名牌的样子，不会是来耍她们玩的吧。　　　　“你们这什么破店，好好的卡都刷不出来！”　　　　“抱歉女士，您还有其他的卡吗或者换个结账方式呢。”店长微笑着，明明她们的机器好得很，刚刚顾太太的卡就刷得好好的。　　　　“换什么换，你是不是觉得我买不起？”　　　　看够了戏，母女两个愉快地转去了下一家。　　　　“你怎么知道她要出糗？”刘女士有些好奇。　　　　钟离当然不能说，是她让小光干扰了刷卡机，于是说道，“预感。”　　　　成年舞会的日子很快到了。　　　　钟离闭着眼睛，任由几个化妆师拿她当芭比娃娃一样摆弄。　　　　裙子是刘女士亲自挑的，等女儿打扮好，她又觉得之前的珠宝已经配不上女儿今天的气质了。　　　　“你等等。”登登登上楼，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一条项链。　　　　中间那颗梨形的粉钻足足有五克拉。　　　　“这是我结婚的时候你外公拍下来送我的，我已经过了佩戴它的年纪了，正好送给你，你戴着它去舞会，外公外婆也会高兴的。”刘女士亲自为女儿戴上，“真好看。”　　　　于是，当钟离入场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她是要做致辞的资优生代表，男生代表则是尹垣。两个人高考拍名都在全省前十。　　　　而考了全省第一的陆心月，被校长邀请在学校做了两场个人演讲，临到成年舞会，却并没有致辞的殊荣。　　　　难怪有人说，高考是最后一次只看成绩的机会了。　　　　顾成双能去致辞，不就是因为她姓顾么，哪怕是她父母离婚，握着上市集团的股份，也没人敢小瞧她。　　　　舞会即将开始，陆心月故意姗姗来迟。　　　　夜灯下，她的长裙，仿佛缀上了整个银河的星辉。不知是何种面料的织物，轻盈柔软，编织成如梦似幻的衣料。　　　　她更漂亮了，身材也是纤秾合度，像一枝露水初绽的蔷薇。　　　　不，那张面孔，说是精灵也不为过。　　　　她脸上并没有被排除在致辞人之外的愤懑，有的只是自信，目空一切的自信。　　　　她的眼睛只在顾成双的粉钻上停留了一秒，能花钱买到的东西，怎么比得上她身上这条精灵族制成的礼服。　　　　“你输了，”她看着对方，“拿第一名的，终究是我。”　　　　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陆心月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戳破对方的体面，让顾成双知道，她现在站在台上的殊荣，是靠钱换来的。　　　　所有同学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倒是林乔恩正义地出了声，“你别太过分。顾成双高考那会儿家里出了事。她也是全省第七，堂堂正正的。”　　　　“出事？”陆心月面露讽刺，她那时也被人举报还差点要进去，她就没出事吗，何况，“父母离个婚就高考失利，有钱人家的小公主还真是心理脆弱呢。”　　　　钟离没法跟她解释，她的目标是刘女士定的，S大，没必要非要考全省第一。何况，她虽然不是本国土著，也知道“高考状元”背后所赋予的荣誉和金钱，这是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她不属于这个星球，如果仗着自身优势拿了这个第一，似乎对本土星人不太公平。于是，她考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分数，报了S大冷门的化学系。　　　　不过，这个姓陆的女孩确实让人心烦。　　　　“我脆不脆弱不好说，”钟离的目光落到对方的裙子上，瞳孔收拢，力量集聚。　　　　“你的裙子好像有点脆弱，不回家换一条吗。”　　　　陆心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裙子，引以为豪的骄傲面孔陡然出现了一次裂缝，就像那条裙子，不知道在哪里划到了，腰线的位置出现了蚯蚓似的裂纹，好好的裙子变成了两路，只怕快要分家。　　　　周围有人已经拿出手机在偷偷拍照了。　　　　陆心月冷冷地看了顾成双一眼，转身走出了舞会，她的身姿还是那般高傲，带着不沾凡尘的仙气。　　　　“什么舞会——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