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学家能够真实地记录自己所处时代的历史吗?”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但洛河还是认真回答了。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时事逼人,生活在一个时代的人总是要顾及那个时代的强权者。大多数的人类总是想要名垂青史,万古流芳,那么他们就会逼迫史学家更改记录的历史,变成他们所想要的版本,或者直接自己请人来记录。”
“那么,”莫廷坐直了身子,他手中的小勺敲在托盘上,发出了叮的一声响,“如果这个史学家来自远方的另一片大陆,并不畏惧强权。他有足够的能力?幢;ぷ约海又不?求任何东西,他是否能记录这片大陆上应有的历史呢???
“什么叫应有的历史?”
“就是,没有史学家也会发生的历史。”
“一丝一毫都一样?”洛河问。
“一丝一毫都一样。”莫廷颔首。
“那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从史学家来到这片大陆开始,即使他什么事情都不做,如同块一石头一样呆在原地,也会对这个大陆产生不可抑制的影响。”
“……为什么?”这一次,莫廷是真的疑惑了,他原以为洛河会说史学家的活动影响了世界线,却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即使是世界上多了一块石头,也会产生影响。
“在我之前的世界,有个叫做蝴蝶效应的东西。说的是一个学者经过计算后发现,两个相距甚远的地方,当其中一个地方的蝴蝶多扇动一下翅膀,就会在另一边形成一场风暴。”
她笑了笑:“是不是有点难理解?打比方来说的话,就好比我们俩坐在这里,即使什么也不做,仅仅是呼吸。”洛河用手比划了一下,远处的竹林还在沙沙作响,“远处的一场风也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呼吸而形成的。”
“即使史学家什么都不做,就算变成了一块石头。有可能原本不会被绊倒的人被绊倒,原本在这里打洞的兔子换了一个地方,原本在这里可以落下一粒种子,却不能再落下……这样日积月累,因果就远远地偏离了原本的那条线了。”
说完,她忽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其实也是我自己的见解,没有人知道那里一定会落下一粒种子,也没有人知道那里会不会有人被绊倒,我所说的也只是我的一种看法而已。”“不。”她听到青年这么说着,语气像一阵烟雾那样轻飘飘地没有实感。低着的头看见湖面荡起了一圈圈波动起伏的涟漪,在月光下如同流淌的银。
她紧张地捏在桌沿的左手被另一只属于他人手握起,传递来的热感在一瞬间就让她红了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