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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三月三很快就来临了,沐婉宁特别喜欢三月三这个节日。    一来,“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确是个好玩的节日,特别是书院这里,从皇城赶过来的人很多,租了小船,竹排,漂流在峪河的支流上,沿岸都是叫卖的小商贩,追逐的童子,唯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抛头露面的大家闺秀,吟诗作赋总想招蜂引蝶的年轻书生。    二来,上汜节的时候,皇上伯伯就会让梨园的人来书院镇唱大戏,书院镇就会有三天的热闹耍。  霍远还说比她大,简直是骗人的!她和哥哥可是年头就出生了呢,下次遇到了霍远哥哥,一定要好好和他理论一番。如此一想,沐婉宁又叹了一口气,她已经有好多天没有遇到霍远哥哥了,她每天都要去镇上巡一次街,可一次都没有遇到过霍远哥哥。    她还威逼利诱过石狗子,让石狗子去找霍远。石狗子避着他娘去找过一次,说恶霸天他们举家搬迁了,问了邻居,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运气好十天半月,运气不好,估计都回不来了。  沐婉宁着实不高兴了很长时间,但上汜节的来临,让她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提前几天镇上的一些空房子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人住了。山脚下的那些别院里也都有了人烟,进进出出的非常热闹。附近的居民开始扎了竹筏运到了峪河的东岸来,一些小摊小贩也都迁了过来,占据了往年被指定的点儿开始售卖,打算趁着这两天使劲儿地挣一笔。    “给我打,往死里打,书院简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日子,连小乞儿都能放进来,以后我不来了!”    沐婉宁穿了一身粉色的小襦裙,头上梳了双髻,两枚金环扣在上面,垂着金色的丝绦,身后带着两名“打手”,人模狗样地从山上下来,一进了峪河这片领地,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斥骂声,顿时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吆喝起来,“冯雪莲,你这些日子都死到哪里去了?又在这耍泼,你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周围,看到沐婉宁走过来,很多勋贵都纷纷施礼,毕竟眼前这个及成人腰高的小女孩,身份真的是很贵重,但又不敢上前去和她打招呼,她一记白眼可以把人最磅礴的自尊心都给剿灭了。    唯有冯雪莲,这个二百五千金,只是书院镇县衙大老爷的独生千金,几乎是从穿开裆裤开始就和沐婉宁掐在了一起,这都有多少年的革命友情了?听到沐婉宁的话,冯雪莲原本只有三分的火气,此时一下子飚到了十二分。    她转过身来,沐婉宁从她让出来的空隙间往里看去,见冯雪莲的丫鬟婆子们正在围殴一个不知道怎么就闯到了这儿来的小乞儿。小乞儿一张脸瘦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活像一只刚出生,还没有被母猫把毛舔干的小猫崽,全身瘦骨嶙峋,此时蜷缩着倒在地上,想哭又不敢哭。    沐婉宁把目光从小乞儿身上移开,挪到了冯雪莲的身上,后者不知为何,就全身一瑟缩,恼怒得要死,就凭着多年的“交情”冯雪莲直觉,沐婉宁是因为这小乞儿在生气。    “干嘛?”冯雪莲阴阳怪气地道,“想为这小乞儿出头?怎么,他是你带进来的?本小姐差点忘了咱们郡主还是个忧国忧民的大善人呢!”    若是为了别的事,两人起个争执,通常谁赢谁输就凭自身的真本事了。    但这次,沐婉宁却缓缓地上前,她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冯雪莲的脸上,当着这来参加上汜节的所有权贵富人们的面,指着冯雪莲的鼻子,“你还记得我的身份啊?居然敢在本郡主的面前口出狂言?本郡主忧国忧民有什么错?这小乞儿就是本郡主带进来的,就凭你,一个芝麻县官的女儿,也敢动他?”    冯雪莲一下子就被打懵了,她也不是没有被沐婉宁打过,但这一次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也实在是说不上来。    她只看到,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裸的,带着鄙夷,活像她是一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猴子,上不了台面,还在戏台子上蹦跶。顿时,冯雪莲“哇”地一声就哭起来了,回头就朝自己乳母的怀里扑过去,“奶娘,呜呜呜,我被欺负了!”    今天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对劲了,明明和自家小姐玩得好好的郡主,说翻脸就翻脸,一向泼辣的乳母心疼得无以复加,也是一把抱住自家小姐嗷地一声哭起来,哭天抢地,“哎哟喂,我的小姐啊,您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啊,咱们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和南宁郡主玩到一块儿去?被欺负了,也是活该啊!”    众人纷纷侧目,均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沐婉宁,对方虽然身份低贱,可贵在这种时候有大人在,这么一嗓子喊下去,不出半天,南宁郡主仗势欺人的名声,估计可以传到皇宫里去了。    沐婉宁小小年纪,看着玉雪可爱,可她一沉下脸来,自带威严,到底血脉高贵!    她戏谑地朝冯雪莲的乳母瞥了一眼,这个老虔婆,每次都喜欢在她和冯雪莲干仗的时候,给冯雪莲出谋划策,心思歹毒得很,她也不是不知道。    想坏她的名声,以为她很在乎名声这东西吗?    “还愣着做什么?”沐婉宁扭头就朝自家表兄和石狗子不耐烦地吼道,“还不快去把那个小弟弟带过来!”    王释阳和石狗子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平常虽然打架在地上滚得跟泥狗子一样,谁也不会嫌弃自己。但现在看到躺在地上的小乞儿,两人都不肯上前去。    沐婉宁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她实在是很萌小乞儿那双滴溜溜转的,清凌凌的大眼睛,她抬步就朝小乞儿走去,本来围着小乞儿的冯家的丫鬟婆子们都散开了,生怕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郡主,突然脾气大作,朝自己下手。    “表妹,还是我去吧!”    “我,我,我去吧!”    王释阳和石狗子是绝不敢让沐婉宁亲自动手去扶那小乞儿的,争先恐后,唯恐落后一步,女霸王就会拿自己开刀。几乎是同时越过了沐婉宁,抓起了小乞儿的胳膊。    紧接着,沐婉宁又让王释阳带着小乞儿回了书院,找小厮把这小乞儿全身刷洗了一番。在这整个过程中,沐婉宁一点都不推己及人,她远远地守在一边,整个过程都没有靠近小乞儿一步。    直到,小乞儿穿了一身很不合体的衣服出来,她才蹦着跳着,兴高采烈地跑到了小乞儿的面前来,弯着腰,直直地看着小乞儿的脸,一双大大的忽闪忽闪的眼睛,格外迷她的心,“唉,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霍,霍,霍光!”    霍光战战兢兢,他出来乞讨,看着这里人多,才过来,被同伴一推,才不小心冲撞了贵人。本来以为会被打得半死,谁知道莫名其妙就被人救了,还给自己洗澡什么的,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    霍光手指头在衣角上绞着,声如蚊蚋,沐婉宁勉强才听得见,她不由得好奇怪啊,怎么这么多乞儿姓霍?莫名的,她就对这小乞儿生出了一些亲切之情,连他怕得无所适从的样子都觉得好可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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