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信，你的意思是，颖儿她只是，利用我？”方掌柜喃喃道。　　　　“柳颖儿想进她姑丈府里，势必是要与齐树合离的，所以肯定不能怀他的孩子——而且怀了他的，也没办法去骗那姑丈了。所以，她就只能另外找一个目标。我猜，柳家也不知道柳颖儿有这样的胆子，应该也不会支持她这样做，所以她只能自己找，所以……”柯宁用一种“没错你就是那个冤大头”的目光看着方掌柜的。　　　　方掌柜彻底惊呆了。　　　　柯力一直对着柯宁打眼色，柯宁见方掌柜似乎是受到很大打击的样子，猜着一时也问不出什么，不如让他自己消化一下，便走到柯力身边，兄妹俩小声嘀咕起来。　　　　“你从哪儿听说的？还是你瞎编的？”柯力实在想不通，这个案子他也一直跟进啊，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与此同时，柯宁却已经能分析的这么井井有条，仿佛知道了真相一般，还把证人说懵圈了。　　　　柯宁笑了一下：“大哥应该找个玲儿那样的丫鬟。”　　　　“……”柯力无语，“这是扯到哪里去了？”　　　　“今日见到李世琦，在知道他是谁以后，我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刚刚听方牛子那么说了，我才敢肯定。玲儿一直，咳，消息灵通，刑部李侍郎年逾四十，家里至今无一子半女，包括去年纳妾的事情，玲儿都知道。”柯宁笑道。　　　　“所以呢？”柯力还是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柯宁无奈的看他一眼：“今日那李世琦与柳颖儿之间，你就没看出什么不寻常？”　　　　“什么不寻常？”柯力呆呆问道。　　　　“……”柯宁抚了抚胸口，暗自告诉自己这是亲哥，亲的，不是大头猪，“他们两个身为姑侄，年岁相差不小，又男女有别，本不该这般熟念，可是他们之间也太亲密了些。柳颖儿显然对李世琦很信任，也不排斥他，好几次站的地方离他都很近，那个距离啊，啧啧，怎么说呢，大哥你和未来大嫂之间都没那么靠近过。”　　　　“好好说事情呢……”柯力有些脸红。　　　　柯宁也不再逗他：“这就说明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啊！肯定不止是姑丈和侄女的关系。再想想柳里正对柳颖儿的维护，都敢和大理寺正面打起来，也不愿意交出柳颖儿，这又和之前将柳颖儿随便嫁给齐树的态度不同，那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柳颖儿的肚子了。再看看李世琦来的时间，简直是知道咱们提审了柳颖儿之后就来了，这种关心，啧啧……”　　　　“那，那齐燕呢？”柯力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大。　　　　“齐燕应该是有赌博，但是额度并不大，赌债利子银借条什么的，我猜是柳颖儿和这个药铺掌柜串通好陷害她的。”柯宁耸耸肩，“下午王宣带回来的那个欠条，拓写的字迹虽然稚嫩，但是笔画连接什么的都很圆润，应该是会写字的人用左手写的。齐燕是孤儿，估计不识字，为了伪造这个欠条，柳颖儿也下了心思了。”　　　　“哦……”柯力听的糊里糊涂，却也懂了一件事，那就是柯宁推测的很有道理！甚至这可能就是真相！只是，他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方牛子会跑出来说那几句话呢？”　　　　“什么？”柯宁不解。　　　　“你之前不说说，天黑了去药铺正好吗？是算准了方牛子吗？”柯力此时看柯宁，已经说满满的崇拜。　　　　柯宁……却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那个，我本来是想趁着天黑把这个掌柜的骗出来打一顿让他说实话呢。”　　　　柯力：……　　　　偶像的人设迅速塌了。　　　　“那个，不管怎么说，也都，时机正好嘛。”柯宁笑嘻嘻的说道。　　　　柯力木着脸点点头：“正好，正好。”　　　　他能说什么呢？　　　　“大人，小人若是能全部交代的话，是不是，是不是可以网开一面？我还要个儿子需要我照顾啊大人……”方掌柜忽然说道。　　　　“刚刚你还要替人顶罪呢，这会儿又想起来你还有个儿子呢。说说吧。”柯宁一派轻松，坐回师爷的位子上，准备记录。　　　　方掌柜为了脱罪，可真是什么都说了，包括那柳颖儿是怎么勾引他的。　　　　当他第三次描述柳颖儿肚兜的颜色的时候，柯宁终于忍不住打断：“说重点就可以了。”　　　　有了方掌柜的证词，柯宁差不多就拼凑出了事件的事实。　　　　和她推测的差不多，柳颖儿在四个半月之前，忽然来了药铺，说自己心口疼，让方掌柜给她配药，如此一来二去，又问诊探病的，两人就勾搭上了。　　　　柳颖儿已经与齐树分房，寝室的后窗户就开在后巷上，方掌柜有时候趁着夜深也会去与她厮混，被方牛子看到两次就记住了。柳颖儿怀孕后，与方掌柜抱怨了几次，又多次垂泪，说齐树贪图她的嫁妆怎么都不愿和离，休妻也不行，也许这个孩子，以后只能做齐家的孩子了，还说若是这样，就只能与方掌柜断了来往。　　　　到底温香软玉也尝过了，孩子也是自己的，方掌柜怎么舍得？再加上柳颖儿的反复暗示挑拨，就想了个办法，拿了药铺的乌头过来，教给柳颖儿，让她每日炖汤给齐树喝，分量什么的，都是他算好的。柳颖儿也这般做了，而且两人早就商量好，事发之后，就把事情往齐燕身上推，这不，证据证词，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就齐燕那个直肠子狗脾气，一准上勾，还没法自辩。　　　　“厉害厉害……”柯宁听完方掌柜说的，忍不住的感叹。　　　　敢勾引自己的姑丈，又为了怀孕，找上方掌柜这样有利的伙伴，谋杀亲夫后又丝毫不乱，说起事情来头头是道，后路安排也妥当，这柳颖儿简直担得起有勇有谋四个字。　　　　只可惜，遇到了她柯宁。　　　　柯宁小小的自得了一下，就让方掌柜画押，然后先收监，待天亮后再说。　　　　“牛子呢？”方掌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关心道。　　　　柯宁说：“也在大理寺，有两个衙役陪着，若明日证明你没有说谎，再去见见牛子吧。”　　　　方掌柜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低下头，跟着衙役走了。　　　　柯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天就查明白了两个案子，小妹，还是你厉害！”　　　　柯宁笑着摇摇头，整理了一下文案，正想离开，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刚刚她翻的账本里，好像还有一笔云耳的买卖，购买人写的地址，好像就是朱通判家里？　　　　好好一个通判，怎么跑这么一个小药铺买云耳，还是他们家老爷最喜欢吃的？　　　　柯宁刷刷刷翻着账本，找了半天，才翻到云耳的进帐，竟然是两年前。　　　　……这么长时间的东西也敢卖……　　　　也难怪那朱通判只吃了一盘，就一命归西了。　　　　“哥你来看看。”柯宁将新发现告诉柯力，本以为是意外死亡的，但是看这购买记录，采买的人，估计也没按什么好心。　　　　柯力叹了口气，得，没法结案了，还得继续查。　　　　柯宁笑嘻嘻的安慰了下亲大哥，又商定何时去申柳颖儿，柯宁便准备回家了。　　　　“不如在这里凑合一夜？”柯力困的很。　　　　柯宁却还是觉得要回去，她算是大理寺的编外人员，明天不用一早过来，还可以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个觉。　　　　柯力拗不过她，只得陪她一起回了柯府。柯宁一回到房间，就发现不对。　　　　有人。　　　　难道还是……　　　　“小鸣哥？”柯宁试探的叫着。　　　　谢铭从死角走了出来，带了些许不容易被发现的委屈：“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柯宁：？？？这种质问晚归妻子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我，今儿查了两个案子，回来晚了。你找我有事？”谢铭在这，柯宁也没法换衣服什么的，还把玲儿派出去给她弄宵夜去了。　　　　谢铭有些不高兴，整个大理寺那么多人，怎么全是柯宁自己在忙？明儿该让柯明光好好查查，若有谁尸位素餐，直接赶出去换个好的，也省的柯宁日夜兼程的查案子，这般辛苦。　　　　见谢铭不回答，柯宁又唤道：“小鸣哥？”　　　　“嗯……哦，我，没事，就来看看你。”谢铭说完就后悔了，真是顺嘴了，怎么也得编个事情出来呀。　　　　该怎么编呢？　　　　哦，对了！　　　　“我有一件事情，左右为难，想请教一下柯弟。”谢铭微微笑着。　　　　柯宁托着腮，有些困倦：“嗯嗯你说嘛。”　　　　“我，已及冠，家中长辈催促的紧，让我快些娶妻。可是我来京中不久，认识的闺秀也不多，不知，柯弟可否给我推荐一二？”　　　　话说完，谢铭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砰跳的厉害。　　　　柯宁，柯宁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会拈酸吃醋吗……　　　　谢铭期待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