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手段,他见多了,可还是次次感到心寒。
尽管吴飞仪有私心,可披甲上阵是真,心怀抱负是真,为壃国的一片赤诚是真,这般尽心尽力,那一点儿私心又算得了什么。
西境是壃国多少年几代人的心病,小到兵卒大至皇子,他们尚且如此奋勇而上,朝中为何总有人有这般小人之心,仅仅为了一己私利,便不顾及壃国大局。
“如此关头,吴副将怎能辞官呢?”常年驻守西境的孙将气的跺脚。
萧延觐抬头看着满营帐的人,一个个瞋目切齿,愤愤不平。
他慢慢垂下头,齐国公如此陷害,若是被军中众人知晓,谁不会寒了心?现在正是攻下剩下两个部落的紧要关头,士兵士气低落,还如何取胜。
朝中做派让人厌恶至极,可他却也无法揭露真相,昭告所有人吴飞仪的难处,他又算得上什么好人。
萧延觐沉默了许久,抬头看着诸位,“大家一同出生入死,必定也看得出吴副将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必是有他的难处,可不管吴副将在不在,回桑和狄古里必须拿下,谁也不许动摇军心!”
回想这一年来,吴飞仪在军中的日子,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历经重重危险,多次不顾性命奋勇当先,孙将低下头,为刚才还埋怨吴飞仪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属下明白,属下定谨记殿下的话,势必拿下回桑和狄古里!”
攻下单厥,朝中一片欢畅景象,皇帝坐在九五之尊的龙椅上,看着殿下歌舞升平,仰头大笑。
萧安茹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恍惚。
这些天她一直这样闷闷不乐,宫宴后,宸妃娘娘将黎青蒲唤来,让她陪安茹说说话。
看着黎青蒲来了,安茹勉强笑了笑,“你来了。”
短短几日,安茹人也瘦了,脸色憔悴,再无他日神采飞扬时的模样。
黎青蒲走到她身旁坐下,“听宸妃娘娘说,这几日你少食不语,可别坏了身子。”
安茹垂眸,“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人可以这么多天不吃饭。”
她将宫女屏退,缓缓说道,“我记得七岁那年,我突然极爱吃栗子酥,父皇便让御厨都学着做,让我挑一个做的最好的厨子,天天做给我吃,最后吃的我都腻了,父皇又让他们学新点心,就为了哄我高兴。”
“她们都说,我是长得最像父皇的一个孩子,所以从小到大,我是宫里最受宠的一个,因为父皇的宠爱,所有人都会来讨好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于是我也变得格外嚣张跋扈,下人们都怕了我。”
“那时候我以为只要我想得到的,大家都会满足我。直到我遇到了吴飞仪……”
“别人都在讨好我顺着我,偏偏他总是躲着我,说各种理由搪塞我,就不想让我跟着他,可我偏偏不。或许是我太过纠缠,他终于也肯走向我了。可我不明白,为何事事顺着我的父皇,会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
她的眼眶红了起来,黎青蒲拉住她的手,轻轻握住。
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萧安茹看着她问,“是我害了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