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觐皱着眉头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怕让我知道分心?脸色怎么这么差。”
黎青蒲笑着拉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太医都说了,只是气虚,没什么事。”
萧延觐半信半疑,没有再追问下去。
可在她服药的空隙,看到了书桌上的血迹。
尽管只是一滴干固的血迹,萧延觐却不由得担心起来,在书桌书架上来回翻找,最后找到了用血抄的经书。
看着已经抄了厚厚的那一沓,他的心也被揪起来。
二哥死后,母妃便经常诵经,不用去问他也猜得到,是母妃在刻意为难她,报复于她。而她也依旧内疚二哥的死,所以甘愿被母妃为难。
可她并不需要这样,她也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人,为何要背负这么久的罪责。
萧延觐拿着血经去了季太妃宫里。此时的季太妃正在佛前诵经,萧延觐走近,沉眸看着她。
“母妃为何这样做?”
季太妃眼睛依旧闭着,过了许久她缓缓开口,“善恶报应,福祸相成,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善恶报应,福祸相成......
萧延觐无力的笑了笑,目露哀伤,“可她何时做过恶?又为何要承担那么多祸端。”
说罢,他慢慢走到火烛前,将血经点燃。
火慢慢烧灼,在他眼中映出火光,照亮他幽深的眼眸。
厚厚的血经扔进火盆,火越烧越旺,一页页经书烧为灰烬,在火焰中季太妃慢慢睁开眼。
母子两人对视,随着灰烬飘起,竟有些看不清对方的目光。
“母妃,以后莫要再为难于她了。”
许久的沉默,听见季太妃的应下。
“好。”
随之浮现的是季太妃带着怨恨而通红的眼睛,她声音有些颤抖,“那请陛下将黎氏罪女逐出壃国,再也不许踏入壃国一步!”
就在这一瞬间,萧延觐被那道目光击中,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陌生!
这种陌生感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记忆中的母妃分隔开来。
从小到大,母妃一直都是那样的慈爱有加,给予他无尽的关怀和爱护,甚至都好过二哥。
然而此刻,眼前的母妃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她的眼神不再充满柔情蜜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疏离甚至还有些许的憎恶。
忽然感觉荒凉至极,失落涌上心头。
萧延觐垂眸,“她不是黎氏罪女,她是儿臣的妻子,恕儿臣做不到。”
季太妃看着他,不知不觉的笑了出来,可却丝毫没有半分愉悦之意,反倒透着一股冰冷荒凉的气息。
看着萧延觐离开的背影,季太妃眼中落下一行泪。
众人都可以去释怀、去原谅,可她如何能谅解害死她儿子的人?所有人都无辜,她死去的儿不无辜吗?
她不受先帝宠爱,也从未希望她儿能荣登尊位,只想让她的儿好好活着,可老天连这个都不满足她。
不是老天,是作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