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片刻。
陈友?叹口气,“不听话了是吗?”
他语气平淡,带着压力。
宋语微一激灵,抬起脑袋连连摆手,“不是的!我听话。”
陈友?:“听话就乖乖把心里想的说给我听。”
“我……”
宋语微又控制不住地低下脑袋。
“抬起来,看着我。”
命令平淡脱口,重重砸在她心头。
宋语微没有多余想法,只知道照做。
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再害怕也不敢移开。
又害怕又不敢移开视线,面庞轻微颤抖。
“抖什么?”他问。
宋语微抽抽鼻子:“我有点害怕。”
陈友?:“怕什么?”
宋语微:“不,不知道。”
陈友?盯了一会儿她的眼睛。
都快把她看哭了,他才缓缓开口道:
“说吧,再不说今晚你就别吃饭了,改吃棍子。”
宋语微小嘴一瘪,差点哭出来,抽抽鼻子,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他好凶,管教得好严。
被这样子管教心里是会很舒服,但这么凶,该被训哭还是会哭。
下了最后通牒,宋语微也不敢再犹豫。
她努力措辞,笨笨地开口:“我在想女朋友。”
陈友?:“女朋友?说错了吧。”
想自己做什么?
宋语微摇摇头,“没说错,我在想你女朋友。”
见到对方更疑惑了。
宋语微闭上嘴,斟酌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再开口:
“我在想……
“你以前和其他女朋友相处的时候也像我们现在这样,甚至还要更激烈……
“想到这些我心里有点难受。
“有些吃醋。”
宋语微声音越说越小。
在陈友?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之前。
她急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以前有女朋友很正常。
“发生过关系也没什么不对。
“是我的问题,我心里……嫉妒。
“你别放在心上好不好?是我的问题……”
生怕被觉得刁蛮,无理取闹。
她越解释越急,手忙脚乱。
陈友?在她口不择言前出言打断,“我以前没有女朋友。”
诶?
空气突然安静。
两人相视良久。
宋语微回过神,眨眨眼,失措地先移开视线。
想起命令,又硬生生移回去。
重新对视。
她猜测着,试探道:“是……为了让我好受些才这么说的吧?”
他很优秀,人也帅,没有谈过恋爱不太可能。
陈友?:“你是我的第一次。”
他回答得更直接。
宋语微眨巴眨巴眼,脑袋空白。
愣神半晌。
她结巴着:“大,大学里有很多优秀的女孩子……”
陈友?:“恩,确实挺多。”
宋语微:“工作的地方也有很多优秀的女同事……”
陈友?想到总公司那边,点点头,“恩,很多。”
宋语微:“那为什么……”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喉咙像是哽住一块石头,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陈友?自然接过,“为什么不谈恋爱?”
宋语微怔怔地望着他,等待回答。
陈友?轻笑一声,移开视线,不再施加压力。
现在他算是彻底知道这个笨姑娘在想些什么了。
宋语微拥有的东西不多,他成了她的唯一。
成为唯一的时候,她会更加注重唯一性。
会吃醋,会多想,这也不怪她。
毕竟。
她只有他。
陈友?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他看着车外。
斟酌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般地开口:
“我一直觉得,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感觉后悔。
“后悔没有在相逢前的日子里,变得更好,没办法把更健康,更完整的自己交给对方。
“而欲望驱使的,是想着占有对方最美好的年华,自以为轰轰烈烈,奋不顾身,实则和爱的关系不大,只是想发泄欲望。
“谈不谈恋爱,发不发生关系,顺其自然,不用刻意压抑,真正遇到了,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没有遇到也不奇怪,就算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哪怕一辈子。
“就算不谈恋爱,就算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那又怎么样?
“没遇到就算了,没必要为了发生关系而发生关系。
“没发生过关系从来都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更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一辈子体验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当然,每个人从小受到的教育不一样,我受到的教育如此,我行事准则也是如此。
“对待爱要慎重,不压抑,更不随意。”
说到这里。
陈友?笑着看向副驾驶上的少女。
“别人再优秀再漂亮,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她们相处的时候,我知道那不是我的爱情,所以我能拒绝。
“也正是因为拒绝了,在遇到你的时候我才会庆幸。”
他故意停住。
宋语微眨眨眼,急于后文,问道:“庆幸什么?”
这个样子真是笨死了。
陈友?揉揉她的脑袋,对她灿烂地笑着:
“庆幸能守住自己,可以把更好更完整的自己交给你。”
……
每个人的花期都很短暂,也很宝贵。
大家好像都很着急要在最美的花期将自己献出。
迫不及待。
唯恐错失。
但有这么一类人。
愿意任由花期枯萎,平息躁动。
用漫长的余生取代短暂的花期。
去注视。
去凝望。
去独守属于自己的那一朵——
枯萎残败,
却在心里永远盛放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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