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紫衿和乔婉娩并肩站着,看李相夷风风火火地又走了。
果然,慕容家虽说是来看乔婉娩,但总归还是有事相求——正是李相夷手头紧盯的这桩案子。
慕容家的长子慕容方与梁子恒相识,他也没有掺和绑架,只是买了几个来路不明的姑娘送人——巧了,里头有个姑娘被百川院所救,指证了他。
更巧的是,那天李相夷在,当场给监察司施压要写进卷宗,这样慕容方就不能被举荐入仕了。
乔婉娩听罢,神色有一丝为难。
相夷有意将她护在江湖风波之外,因此她对百川院近期办了什么大案、抓了什么人一无所知……
但其实她也不想知道,也不想干涉。
“此事……我去问问相夷吧。”她不想把话说得太绝,“若真是有什么误会……”
肖紫衿却答:“我听来当是有些误会。不过相夷喜欢较真,也不了解官场,你跟他去说反而容易惹得不快,这事儿我来问问百川院吧。”
他虽为百川院协管,但并不插手具体事务,对案情也就知道个模糊大概……但听着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只是买了姑娘去送人,严格来说并没有违反什么大熙律令——最多是没有审查姑娘的身契,误参与了逼良为娼,可买家哪能验得这么准确?让人做个假户帖塞进卷宗里,就说以为买的是官妓不就可以了?
他觉得自己想了个绝佳的主意,可转眼一瞥——婉娩在皱眉,像是不赞同他这样大包大揽。
可不管怎么会说,姨母一家立时便喜笑颜开,气氛不似开始那般僵硬了。
等两人有机会说话,他压低声音问乔婉娩:“你是怕相夷生气,还是觉得我这样做不对?”
“不是……紫矜,我只是觉得……”
有说不出的别扭。
慕容方还未入仕,便学会了官场这一套迎来送往,就算不知道姑娘是掳掠而来,也还不是把她们当玩物一样送来送去?
要放这样的人一马,让他去当官……真是说不出的憋屈。
她甚至觉得,相夷严词拒绝也没有什么不好。
肖紫衿见她为难里有一丝埋怨,不悦道:“是不是李相夷怎么做,你都会觉得开心?”
李相夷公正不阿,是个英雄。
李相夷徇私舞弊,是将她放在心上。
可换了我,怎么做都不是!
乔婉娩叹了口气,“……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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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相夷回了百川院之后,第一件事是去找叶灼——昨夜已经为了没按承诺给她渡内力发了一通火,若是早上再忘了,不得又要当众变着法挖苦他。
若是无事,叶灼喜欢睡到日上三竿,基本不吃早饭。
但今日有一堆事儿,他估计是要顶着叶灼的起床气跟她说事,于是在四顾门饭堂里打包了他最喜欢的蟹粉小笼和梅花糕拎在手上。
李莲花见状不禁感叹,李相夷也并不是天生目中无人,只是没被骂到份上……
叶姑娘的起床气他也是领教过的,见谁怼谁,蛮不讲理——方多病和笛飞声都被刺得暴跳如雷,自己更是一句话没说便被殃及池鱼。
“李门主?这么早啊!”
绿夭听见有人叩门,心道这里谁会来找姑娘,结果一开门看见李相夷,吓得差点把手里扫帚给丢了——
李相夷闻言一笑,“哪里早?我都练过两个时辰剑,还从四顾门赶来了。”
他就差说,你们姑娘怪不得武功不济。
绿夭被噎住,然后手忙脚乱地去给他倒茶,被他制止后“我赶紧去喊姑娘起床。”
妈诶,姑娘昨夜让辰时三刻叫她,结果叫了三遍了还在床上!这下可好,让李门主在院里头等着!!
绿夭和霓裳要按袖月楼的规矩作息,都起得早,这会儿早饭都吃过了,一个在院里洒扫,另一个在准备做午饭的材料。
虽然百川院也有饭堂,但姑娘不喜欢跟不熟的人同桌吃饭,所以她们都是在院里单独开小灶——这样也安全,不用担心被下毒。
李相夷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等,果不其然听见了绿夭一连串的大呼小叫。
“哪里是我们忘了!天地良心,我跟霓裳各叫了你三回啦!”
“姑娘你可快点吧!!”
“哎哎哎你别这么出门啊!坐下我给你把头发弄弄!”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自觉地就弯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