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曾无比庆幸自己穿越到了村子,天高皇帝远,谁也不会注意毫不起眼的他。
现在他十分后悔之前太过于藏拙,如今遇到自己欣赏的人时,能拿的出手得身份只剩种地了。
他不想藏拙了,再藏真成土生土长的农户了。
崔成良又采了些杨树胶后,准备下山时,山上却响起一连串脚步声。
他弯下身,将自己藏在树丛后面,听着杂乱的脚步声,慢慢皱起眉。
眼下正是午憩的时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上山?
脚步声没从他身边经过,离着还有几十米时,拐了个弯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个距离,应该是去了栗子林。
可是水已经引到山下,村里人不会费这么大力气上山挑水。
崔成良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想,悄声跟了上去。
“他奶奶的,下河村还真在山上挖出了水。”
“真邪了门了,咋啥好东西都在下河村这边,咱们那边咋就啥都没落着?”
崔成良听着林子里的声音,柳树村的人?
“别嚷嚷了,赶紧接完水回去,被他们村发现又要把咱们捆到县衙。”
刚才说话的男人骂骂咧咧:“不给点教训,真拿自己当回事了,我呸!”
树叶缝隙间,方才说话男人解开裤腰带:“给孙子们尝尝爷爷我珍藏三十年的童子尿。”
崔成良气得双目喷火,紧紧咬住后槽牙。
柳树村太嚣张了。
但柳树村足足有十几个人,再气愤现在也不能露头,他深深看了一眼柳树村的人,尤其是那个往水里...
扭头快步往山下走。
里正听崔成良说完,也气得眼珠子通红。
“这群孬种,偷水就罢了,还糟蹋咱们的水!走,喊人,上山!”
里正毫不怀疑崔成良的话,整个村子要是扒拉出十个老实靠谱的人,崔成良能排头几名。
村里的水是成良一家发现,全村人付出努力的结果,还轮不到柳树村的杂碎来作践。
待下河村一群人气汹汹来到栗子林,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里正叔,你看这。”
里正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气得鼻子都歪了。
石壁下面不止一坨史(大家的观感由我来守护!),泉水从旁边流过......
在场的所有人都黑了脸,柳树村,实在欺人太甚!
“里正叔,我们去杀了这群杂碎!”
里正靠着树干支撑摇摇欲坠的身子,摆了摆手,让人赶紧把那些恶心的东西清理走。
“咱们没抓到人,这么打过去,人家不认,闹事的就成了咱们。”
“那我们就忍下这口气?我忍不了!”
说话的是大志,水是三哥发现的,还救了他儿子的命,这眼泉水对他看的比任何人都重。
“谁说要忍了。”里正深吸一口气,“但打打杀杀不是最好的办法,走先下山。”
一群汉子憋着怒气,跟在里正后面下了山。
山脚下的村落又从沉睡中复苏。
田间地头上,妇人们一边侍弄地,一边扬声聊着天。
“黄瓜苗我昨天就催上了,你们不用催,回头都来我家移苗。”
“那感情好,我家菜园子种了丝瓜,等秋后都来摘啊。”
里正站在山脚下,听着她们热烈聊着天,看着这片好不容易才重新焕发生机的土地,眼神逐渐变得凌厉。
林氏被一阵唧唧声吵醒。
本来在外间睡成三个毛团的小鸡,现在醒了,这会正在里屋乱啄找吃的。
炕上三个孩子睡成一排,林氏轻轻下炕,刚踩到鞋正要穿,一激灵踮起脚。
一个小鸡正缩在鞋子里。
穿好鞋,将那只可怜的小鸡捧起来,看它理直气壮地在手心站着,林氏笑着点了点小脑袋。
这么小一只,一不留神就能踩到,还是得给它们圈个鸡窝。
从柜子抓了把小米,轻声把它们唤到屋外,外面有个破碗,碎的只剩个碗底,正好给它们当食盆。
崔老汉也刚睡醒,出门看到林氏身后跟着三个左摇右晃的鸡仔。
“这是哪弄的鸡仔?”
林氏停下来,笑道:“大嫂上午送来的,我说要给钱,咋说大嫂都不要。”
崔老汉目光一直追随着鸡仔:“你大嫂人就这样,她认定的事谁都说不听,给你就养着,反正都是自家人。”
有来有往才叫过日子。
“下午我去地里给他们逮点虫子吃。”崔老汉笑呵呵,“也不知道老三去哪了,你瞅见了吗?”
“我也刚出来。”林氏摇头。
正说着崔成良推门回来,面色难看。
“大中午的不睡觉,这是去哪了?”
看见林氏也在,崔成良面色缓了缓。
“去了趟山上,先下地吧。”
里正叔也不知道怎么打算的,下了山就把他们打发回去,说要回去想对策,气得大志对着他耳朵念叨了一路。
崔成良回屋换了下地的衣裳,与崔老汉去了地里。
正好那堆碎陶片没用,林氏把东屋后面菜园的外墙角收拾出来,拿碎陶片垒个鸡圈。
四郎和五郎听说三婶要垒鸡圈,自告奋勇来帮忙。
五郎和立冬去山脚下挖黄泥,四郎在家把碎片用锤子砸碎,林氏和崔昭昭将小块碎片运到后院。
崔老太路过看了一眼,见到叽叽喳喳的小鸡仔,捂着胸口回了上房。
看到小鸡仔就想到那些被偷的鸡,心窝口一抽一抽的。
眼瞅就能下蛋了,全被四郎几个偷走给冯氏吃了。
真糟心。
有喜从外面进来,吓了一跳。
“四哥怎么了,咋把碗都砸了?”
他在家摔碎一个碗,他爹都得揍他,每次吃饭都揍,上次连着揍了三顿饭。
这一地碎片,得揍到过年吧?
四郎本来想告诉他,想到三婶还要靠这个挣钱,没有回答。
“你怎么来了?”
有喜一拍脑门:“我爷让我来喊三婶子,说有事要商量。”
四郎去后院传话。
林氏拍拍身上的灰,洗干净手,跟着有喜去了里正家。
水也有了,这时候还能有什么事要商量。